而李淮泽大多时候,都只在院中沏一壶茶,坐在贵妃椅上浅吮几口,就如个闲情逸致的看客,瞧着她被嬷嬷们翻来覆去得?摆弄,偶尔心情好了,时不时出言指点几句,悠然自得?极了,又将那见礼的动作练了数遍,终是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得?片刻休息,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将壶中的茶,往喉中倒灌了整整五大碗……
对面的李淮泽余光扫到这幕,缓摇了摇头,不禁唏嘘一句,
“这可是顶级的黄山毛峰,一年?仅得?一斤的贡品,就被你这般牛饮,委实暴殄天物。”
尤妲窈略带疑惑望了望碗中的茶水,只觉喝着好似是比寻常茶叶好些,心中却又觉得?蹊跷,
“即是贡品,表哥又是如何得?来的?”
李淮泽半躺在贵妃椅上,正?在聚精会神看指尖的珍稀古籍,闻言甚至连眼眸都未抬,下意识答了句,
“自是徽州巡抚孝敬的。
香气优雅,叶底均齐,倒确比往年?喝着爽口些……”
尤妲窈心中疑惑更?甚,恍然望向这被装潢得?金碧辉煌的民宅小院,瞬间满腹腔的疑窦都涌了上来,她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干脆起身,伸手一把将那人的书取了过来,一脸凝重问道,
“贡品是要?送入宫,给那些达官贵人享用的。
那徽州巡抚可是当朝一品要?员,凭何要?用这些稀罕物来孝敬给你?
莫非你是皇上不成?”
第六十五章
空气骤停。
落针可闻。
李淮泽呆楞在当场,一时间没能缓过味儿来。
毕竟这辈子还无人如此狗胆包天,敢从自己手中夺书,这若换作?是哪个宫婢,只怕立时就被拖出去砍了?,他倏忽望向眼前发问的女子,只觉有?几分怔然。
好似在不知不觉间,她对?自己的态度,早就由刚开始的小心翼翼,转为恭敬,直到现在愈发亲呢。
不过?他并不反感,反而?由这种冒犯中,咂摸出些许享受的滋味来。
他长臂伸展了?个懒腰,微打了?哈欠,又慵懒着将臂膀枕在脖下,瞧着很有?些不知愁苦贵公子的闲适,眼尾一挑,带了?几分混不吝道。
“你既猜中了?,那朕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便就是那金銮殿上坐拥天下的九五至尊!”
这人胡说八道惯了?,尤妲窈经常只当他是在吹牛说大话?,可今日却见?他颇有?几分煞有?其事,心?中生出了?些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脑子微转了?转,又撇了?他一眼狐疑道。
“子润哥哥若真是皇帝,那怎么不立马下道圣旨,将那刘顺良薅官下狱,大卸八块?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为我平反,又为何要看着我这般费劲八拉去攀附高?门?”
李淮泽由那贵妃榻上翻了?个身,单手支着头颅正对?着她,隐去当初想要作?壁上观的念头,只唏嘘道。
“这可委实怪不得朕,朕就算是皇帝,可没有?证据总不能平白无故杀人。
……那日在林中朕虽亲眼目睹那厮行凶,可奈何朕是秘密出宫处理要事,不能被旁人知晓的,不过?你放心?,朕向来明公正气,虽面上暂且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可私下已提前让他偿付出代价了?。”
这连番的推诿,倒显得愈发像是发梦呓语。
尤妲窈望天叹息一声,只觉得自己确实蠢笨,恍惚间居然还将他的虚言信以为真,她把?那本书册放下,又将那顶级的黄山毛峰灌下去一杯……
也不再想探究这茶叶是从何而?来了?,毕竟表哥之前提起过?,因着当今皇上喜好木工,在宫中大兴土木,连带着他这个木材商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他与那些高?官贵胄颇有?些交情,指不定就是从什么旁门左道收来的。
她润了?润喉嗓,这才?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