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逢则放下毛巾,盯向手机屏幕,“我外婆怎么了?”
江月疏顿时也紧张起来。
“我这儿是仁和医院,老太太在家摔了一跤,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谢逢则:“严不严重?”
“意识清醒,精神也挺好的,有点扭伤,刚才去拍片看骨头了。”对方语气没太凝重,“你赶紧来补下手续。”
“好,麻烦了。”谢逢则挂了电话,看向江月疏,情急下也不忘摸摸她脑袋,“我去趟医院,你加班别太晚,早点睡。”
“嗯。”见他脱浴袍要换衣服,江月疏赶紧出卧室,带上了门。
谢逢
则很快穿戴整齐(),走到玄关边换鞋边说:“蛋糕吃完记得刷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睡觉前再刷一次,冰箱里我买了水果,想吃先拿出来放一放,别直接吃冰的。”
江月疏眼皮颤了颤,在他开门的时候,忍不住跟着跑过去,拽住他衣角。
谢逢则心里着急,还是耐着性子回头:“怎么了?”
她亮晶晶的眸望着他,认真地一眨:“我陪你去吧。”
*
仁和医院在外婆家附近,离这边很远。谢逢则一路都开着五六十码,半小时才到。
但医院没再来电话,应该代表着没出大事。
看着地图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江月疏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虽然是个意外,但莫名其妙的,就要见到他家长了。
开车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没事儿。”
出事的是他家里人,他还反过来安抚她。
江月疏把另一只手也拿过来,盖在他手背上,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盖着,想要给他点微薄的能量。
在病房看见老太太的瞬间,两人纷纷松了口气。
大半夜折腾到医院,还拿着手机在打麻将,怎么看都像没事儿人。
秦蔓赢了一局牌才发现他们,看着江月疏眼睛一亮:“来了啊,快坐快坐。”
江月疏被他牵过去,有点拘谨地叫了一声:“外婆好。”
“哎,乖。”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真好,和照片上一样漂亮。”
江月疏跟着笑了笑,暗中捏捏谢逢则手指。
他什么时候有她照片的?
谢逢则也捏了捏她,不知道是真没察觉到她给的信息,还是故意装没察觉。
他走过去,从外婆手里抽走手机:“该睡觉了。”
外婆不愿意服他管,一脸倔强:“我还不困,我再打两盘。”
“越打越不困。”谢逢则直接把她手机揣兜里。
都说老人越活越像小孩,江月疏算见识到了。
谢逢则要去办手续缴费,还得去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走之前不太放心地看了眼江月疏。
外婆中气十足地催促:“快去你的,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谢逢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和陌生长辈待着多少会有点尴尬,江月疏坐在床边,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看手机,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没话找话:“外婆您要喝水吗?”
“不用不用,你别忙。”外婆看她的眼神一百个满意,“听说你是医生啊?”
江月疏点点头:“是。”
“医生好,真好。”外婆拉过她的手,“今年多大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八月满25。”江月疏抿唇笑了笑,表情尴尬,“结婚的事,还没想。”
“也是,不着急,你俩在一起才没多久。”外婆拍拍她手背,语重心长地开口:“阿则这孩子别的不说,要想对谁好,那就是掏心掏肺
() ,一心一意的,绝不会辜负。”()
“嗯。”江月疏眼眶热了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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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外婆低下头,嗓音微微抖着,叹了一声,“我这个孙子,从小什么都没缺过,可又没享过什么福。”
江月疏睫毛一颤,抬起头。
老太太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他爸常年在部队,一年见不到一个月,我那个闺女……怎么说呢,别人都羡慕,长得漂亮,嫁得好,又会挣钱,两口子在别人眼里一个比一个光鲜,可那有什么用呢?都是别人眼里的。”
“阿则从小没人管,有时候跟着我和他外公,有时候跟着他奶奶,可长辈带孩子多少都有点溺爱,家里又条件好,性格就养得乖张了些。”
“后来……他爸出事,不在了,他奶奶伤心过度,没到一年也走了。碰巧那会儿我家老头生了病,照顾不来,他妈妈又全国各地跑生意,就只好把他放在寄宿学校。”
“从那以后,这孩子就越走越偏。”秦蔓红着眼眶继续道,“他妈妈给的钱多,他又会花,那帮不爱学习的也爱跟着他混,后来打群架闹到派出所,我那闺女在国外接到电话,才终于知道孩子变成什么样了。”
“回国之后,阿则被她接回来,家里就再没安生过。三天两头吵架,见面吵,电话吵,一个骂得难听,一个会顶嘴。”
“直到高中毕业,阿则脑子聪明,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他妈妈态度才缓和些了。”
心口像被针扎着,江月疏吸了吸鼻子,问:“那后来呢?”
听上去似乎可以在这里有个不错的结局,可故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后来,他就上了半年大学。”秦蔓仰起头,眼里的光晶莹又浑浊,“把一个学生打断了两根肋骨,人家家长要告他,公安找他妈妈出面处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在电话里又吵了一架。”
“第二天。”秦蔓抬手抹了抹眼睛,说出今晚最轻松的一句话:“他妈也走了。”
江月疏猛地一颤:“是……意外吗?”
秦蔓没说话,点了点头,又摇头。
最后也没告诉她答案,只是拍拍她手背:“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
江月疏望向她眼睛,布满皱纹的眼皮包裹着浑浊的泪光。
“阿则在等你,去吧。”
她没再多问,给外婆把床放下来,盖好被子,关了灯,出去时带上了门。
沿着走廊走了一会,才看见幽暗拐角处靠墙站着的男人。
依旧挺拔伟岸的身躯,却莫名让人心疼。
脊梁那么直,可她恍惚看见一个抱头蜷缩的无助的小孩,藏在他的灵魂深处。
“说完了?”他轻勾着唇角朝她看过来。
江月疏瓮着声,眼底晶莹:“嗯。”
“看来是把我老底都揭了。”谢逢则转身面向她,目光像居无定所地飘在黑暗里,“抱歉啊,我以前……”
顿了顿,嗓音沉下去:“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米距离,她哭着飞奔过去。
整个人撞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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