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个字,她瞬间失声,只剩下低低的啜泣。
“会好起来的。”余昭昭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我们坚强一点,都会过去的,好不好?”
电话响起来,她也呆呆地不会接,余昭昭只好帮她接了,向她父母解释了情况。
一直不看好两人恋情的江正豪这次却没说什么,只叹着气谢谢她,让她帮忙照顾好江月疏。
余昭昭夜班,江月疏是在值班室睡的。
其实她也没怎么睡,除了清醒着发呆,就是一进入浅眠,立马做着噩梦醒过来。
她梦见谢逢则浑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身体冷冰冰的,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然后看见写着他名字的墓碑。
第二天,外面有人找她,听说是部队的领导。
她不想出去,余昭昭替她去了,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样东西。
一部手机,和一张纸。
余昭昭红着眼:“他们说是遗书……”
江月疏只愣了一秒,就抢过她手里的遗书揉成一团:
“他答应过我,他不会死的。”
她好像陷入一个矛盾的绝境,时而悲痛欲绝,时而不相信这个事实。
可拿着谢逢则那块碎了屏的手机,看着屏幕上她自己的照片,眼泪又开闸似的涌出来。
——等你过生日,我送你一个新手机好不好?
——好。
——你想要什么样的?
——都行,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么熟悉的声音,才过几天,怎么就像上辈子了……
余昭昭拿她没办法,好像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始终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找同事拿了份盒饭,放在值班室桌上,就出去工作了。
跟着医生送病人的时候,来到骨科,她脚步停在某间病房前。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医生的声音:“我虽然为你保下了这条腿,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后期就算恢复,也很难像正常人一样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要坐轮椅。”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想开一点了。”
“就算不能留在特战队,也还有别的出路是不是?”
“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除了医生,另一个人始终没说话。
余昭昭等到医生出去,才推门而入。
里面只有一张床有人,床背摇起来一半,他坐着,闭着眼睛,但显然不是在睡觉。
打着点滴的手背往上,很多深深浅浅的伤口和血痕,而另一只手攥得很紧,青筋毕露
() 。
“还是不想说话吗?”余昭昭看着他,眼底微红,“你这么不说话,我很不习惯。”
唐承依旧闭着眼睛,像聋了,更像与世隔绝。
“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吗?唐承,你还活着,你很幸运了。”余昭昭吸了吸鼻子,忍着没有哭出来,“你能不能振作一点?”
空气中幽幽地传来一道嘶哑嗓音:“我为什么要活着……”
余昭昭偏过头,眼泪夺眶而出。
“我应该和他一起去的。”那道嘶哑嗓音像含着血,“我们是战友,是兄弟,我没能保护他……那片山爆炸的时候,他有多疼啊……”
余昭昭捂着嘴巴,拔腿跑出了病房,然后靠着门外走廊跌坐下来,滑倒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身体。
她双肩不停地颤抖着,直到电话铃响起,她哭着摁开,听到刘主任声音:“余昭昭,3号抢救室。”
她抹了抹脸颊站起来,走向电梯间。
*
M国,毒蝎集团基地。
河面上连绵的一片竹楼,乍看像一个宁静村寨。
直到一声枪响。
衣衫褴褛的小伙子额头喷出鲜血,倒入河中,染了一片红色。
“妈的。”年轻男人甩掉手枪,猛踹一脚旁边的柜子,近乎癫狂地咆哮,“这次被中国武警害惨了!花20万美金买的炮,他妈的给我全炸了!还有那几个武器专家,我花重金请来的,他妈的,说死就死了!”
仰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手里捻着佛珠,慵懒而高深地看过来:“他们损失也很惨重,死了二个士兵,剩下几个八成也没有好下场。只可惜了,那个人不能为我所用。”
年轻男人皱了皱眉:“阿爸说的是他们队长?”
“是啊,可惜了,一炮炸没了,不然我真想会会他,看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他死了很好,中国武警除了他,我谁都不怕。接下来,咱们可以安心做事了。”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外面不是在招新人吗?拉蛮,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拉蛮忿忿地捡起枪:“知道了,阿爸。”
寨子外空地上,稀稀落落坐着几帮人,大多穿得和难民一样。
肤色黝黑的M国本地少年在负责登记,说一口还算标准的中国话。
他面前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破旧褪色的衬衫和虚了边的短裤,所有扣子都敞着,露出结实的肌肉和深深浅浅的疤。
少年不禁多看了一眼,眉目竟然很英俊,他平静地低下头,操着中国话问:“叫什么?”
“叶肃。”这人一开口,带着股浪荡不羁的痞气,和居高临下的杀气。
听起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少年又问:“为什么加入我们?”
男人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白痴问题。
在少年疑惑看过去时,男人慵懒地勾了勾唇角:“搞钱啊。”
话音未落,男人面前突然递来一把枪。
这把枪才杀过人,冒过烟,还是热的。
刚来到现场的拉蛮审视着这个中国男人,若有所思地抬了抬手里的枪。
男人面不改色地接过,仿佛只是接了个玩具,随后抬起手,肃杀的枪声冲破云霄。
一只急速飞行的燕隼直直坠下来,撞破茅屋的屋顶,落在地面上挣扎两下,死了。
拉蛮望着他眯了眯眸,很感兴趣的样子:“枪法挺准。”
男人玩世不恭地勾着唇,枪转了一圈,像垃圾一样扔回给他:“杀多了,就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