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他的平静,揪起的心脏才慢慢归位。
谢逢则起身走到斗柜边时,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站在柜子前拆开手枪,似乎在检查什么东西。
复杂的武器,他一两秒就拆开,又用了一两秒装上,换了新的弹匣,然后揣进裤兜里。
江月疏怔了下:“你还要出去吗?”
“嗯。”他低应一声,转身走向门口。
江月疏看着他决绝而孤单的背影,紧抱住热水袋,肚子又开始疼了,也可能是心疼,整个身体连绵着被牵动,没有一块地方不难受。
想说他的伤口要静养,不能被抻开。想说无论去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想说能不能……跟她一起逃离这里,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那股荒唐的冲动还是被摁下,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离开,回过神时,掌心已经
() 被指甲掐出血痕。
*
这晚她本该失眠,但藉着生理期的困乏,浑浑噩噩还是睡着了,梦见听说他死的那天,混乱的医院走廊,真实到可怕的晕眩感,直到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
她在一片温暖中醒过来,这一次,是真实的他的怀抱。
谢逢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从背后抱着她,手摁在热水袋上,为她固定着那片热源。
浓浓的安定感袭上全身,她闭上眼,再没有做噩梦。
*
接下来,谢逢则出门好几天,柜子里的零食被他提前补货,塞得满满当当。
送来的饭全都被江月疏从后窗倒进河里面喂鱼,只吃他柜子里留下的食物。
昨晚下了场大雨,空气里都是霉湿的气味,江月疏洁癖症犯了,于是把厕所的大桶里装满水,拧了块抹布,给房间打扫卫生。
虽然是个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面积却不大,打扫起来并不费劲,她先把地板抹了一遍,然后擦桌椅和柜子。
房屋建在水上,很多柜子都返潮,连抽屉都发霉了。她索性把抽屉也全擦一遍。
轮到床下的收纳屉时,她发现一个透明塑料盒子。
本来没太在意地放到床沿上,拧完抹布再看,恍惚被什么东西闪了眼睛。
她稍愣一秒,定了定神,拿到手上掀开盖子。
里面放着张照片。
她没见过,但她有印象。
那年圣诞节,在挂满灯牌的古城长廊下,她对着那些诗词的模样。
江月疏忍不住笑起来,原来那时他真的在偷拍她。
照片的年岁并不久,但边缘已经发白,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被他反复摩挲过。
“下次洗出来,放衣兜里,放胸口,这样去哪儿都能带着你了。”
当初听见这句话,她还以为是玩笑,后来他也再没提过。
原来他真的藏着她照片。
哪怕在这么危机四伏的地方,他还是藏着她照片。
*
谢逢则晚上才回来。
刚一进门,一片柔软馨香扑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腰。
谢逢则怔了一下,侧过身把门关上,有些生硬地靠着:“怎么了?”
她在他怀里摇头,不说话只是抱着他。
直到他目光往前移动,落到擦得锃亮的地面,掠过一尘不染的柜子,最后停在床下被他做过标记的抽屉把手上。
顿时了然,手掌摁上她后脑勺:“动过我东西了?”
江月疏心口一慌,下意识否认:“没……”
“抽屉我做了标记。”谢逢则沉声道,“如果你没动,或许我该查一下有没有贼。”
“我……”她张了张口,解释,“就是打扫一下卫生。”
他松开她,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解纽扣。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情节,江月疏脑子一激灵:“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当着她面毫不避讳地脱掉衣服。
那天包扎的伤口已经结痂,没有添新的伤口,江月疏松了口气,久违地欣赏起他身材。
虽然这一年多不在部队,腹肌倒是一点没少……似乎还更壮了,就是皮肤更晒黑了些,不过看上去也更有男人味。
“看够了吗?”他睨过来,手里拎着件干净衣服。
江月疏眼睛还黏在他身上,直勾勾地,愣愣地一眨。
他抬抬手里的布料:“我等你看够再穿?”
江月疏蓦地脸一热,目光局促地闪开:“……我,我洗澡。”
说完从衣柜里随意扯了件白色衣服,就仓皇逃进卫生间。
心脏猛跳着,她站在花洒里抬手摸胸口,脑子里一会儿窜出刚才的画面,一会儿用力甩甩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这男人她睡都睡过了,还不止一次,身上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熟悉的关系,害羞什么呢?
可刚才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她看了多久?表情有没有很猥琐,很饥渴?
江月疏奋力回忆不久前的情景,却只记得他略带玩味的神情。
半晌她仰起头,任热水浇透脸颊,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多想无益,只是内耗。
洗完澡一身轻松,她从架子上拿过衣服,正要穿,忽然发现了什么。
江月疏睁大眼睛,两只手拎着衣领抬起来,无比认真地看了几秒钟。
这是一件男式衬衫。
确切说,是谢逢则的衬衫,而不是他给她准备的睡衣。
江月疏对着镜子比了比长度,还不到大腿根,穿在身上还会更短,连屁股蛋都露在外面。
她抱着衣服,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前,做了十几秒的心理建设,才视死如归地叫出口:“……叶肃。”
就算被他调侃笑话,也不能这么出去。
然而外面没有人回应。
她又叫了一声:“肃哥?”
顿了顿,嗓音抬高些:“你在吗?”
依旧没声。
想着人应该出去了,她放心地用衬衫挡在胸前,蹑手蹑脚地推开卫生间门,走回卧室。
却冷不防和站在柜子旁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看一眼她的样子,缓缓摘下耳机。
江月疏仿佛被定住了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再往下移,掠过光溜溜的双腿。
她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嘴唇也咬得发白,想干脆逃回卫生间,脑子还算有几分灵光,想起后背没有任何遮挡,只能僵硬地停在原地。
男人眼里也像窜了火,冷静一截截被烧光,他缓步走向她,她踉跄后退,最后脚绊在卫生间门槛上,险些要跌进去时,被他扯过胳膊,另一只手搂住了腰。
没有布料的阻隔,他手掌烫得她一抖,紧接着被他抬起下巴,噙住那双惊慌的唇。
他握住她攥在胸前的手,却并不扯开她手里的衬衫。
但她知道他随时可以。
而他故意在逗她,在享受她的紧张和慌乱。
半晌他咬着她耳朵,气声沉沉:“照片看到了?”
江月疏缩了缩脖子,短促地哼了声。
娇得他头皮一紧。
“生理期,结束了没?”手掌难耐地沿着腰线往下滑。
江月疏浑身绷紧,指尖哆嗦着一松,衬衫往下掉了一截。
然而她来不及去捞,就被他蛮横地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