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吓得惊叫一声,怕掉下去,更怕树林里有人。
谢逢则托着她悬空的背,像是早有预谋,她上衣还穿得完整:“不是喜欢带劲的吗?”
他使坏地一下:“够不够带劲?”
江月疏呜呜地求他:“不要,有人……”
谢逢则像是故意的,享受她紧张的模样,每当她快要滑下去,又被他往里摁回来,最后俯在她耳边告诉她实情:“那是一片原始森林,不会有人。”
她不成调地哼哼了两声,拳头软绵绵地捶在他肩膀上。
“现在不怕了?”谢逢则亲她耳朵,哄她,“转过去好不好?”
她不是很喜欢那样,觉得太羞,抿抿唇:“不……”
“乖。”他掐软她的腰,继续哄,“转过去。”
江月疏最终还是妥协给他。
又到了凌晨她才被放过,洗了澡,穿着干净睡衣和他躺在被窝里。
抬手描摹着他英俊的眉眼,像怎么也不够似的。
这样的日子太美好了,美好得像梦,又像裹着糖的毒药。
自从确定他在这里当卧底,身边的人或许总有一天会发现,就怕得浑身发冷。
她已经过了一年那样的日子,不想再继续了。
江月疏几乎痴迷地看着他,食指指尖轻轻扫着他睫毛,哑声问:“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被窝下,谢逢则的手也轻轻磨着她的腰:“当好我女人,就不会有麻烦。”
“哪种女人?”江月疏眨了眨眼睛,天真里带着勾引似的狡黠,“伺候哥哥上床的那种女人吗?”
谢逢则轻呵了下,掐住她腰:“到底谁伺候谁?”
“我伺候你?”她又眨了眨眼睛。
谢逢则意味深长地看她:“算了吧。”
这丫头,天生被伺候的命。
不料她忽然拨开腰上那只大手,牵起被窝,罩住脑袋拱进去。
男人眉心一紧,哑着声:“你别——”
剩余的话都被噎住,只喘了一大口气。
片刻后,浑身紧绷着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江月疏,你给我出来。”
江月疏不理他。
也头一回,轻轻松松制住了他。
*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和他过得像一对新婚夫妻,每到晚上都不知疲倦地厮缠。
但她心知肚明,这种日子不可能永远过下去,就像平静的河面下,不知道哪天会出现新的尸体。
只是不料这天来得这么快。
满室温存,谢逢则握着她湿软的手指,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我安排好了,明晚送你出去,回国。”
江月疏眼眸颤了颤:“明天?”
“嗯。”他轻轻揉捏把玩着她的手指,仿佛说着一件很容易的事,“会有人送你到码头,船工给了钱,你放心跟他们走,我的人会在另一边接应
,回了国,不要跟任何人提这里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江月疏哽声:“嗯。”
她明白,这一定是机密任务,所以连她也要瞒,连她都要以为他死了才行。
国内那些被刻意抹掉的信息,并不是那个世界抛弃了他,而是他选择放弃身份,走上这条路。
“你会回去的吧?”江月疏望着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我在家等你,好不好?”
他低头吻她发心:“嗯。”
“我们的家装修好了。”她额头蹭着他的下巴,“那么大房子,我不要一个人住。”
谢逢则“嗯”了一声,拉过她手,牢牢地十指相扣。
江月疏从他怀里起来,又捧着他的头吻下去。
男人领会到她的意图,低笑着回应:“又不累了?”
“明天就要回去了。”她用他说过的话回敬他,像一年前他缠着自己那样,缠住他,“还不让我吃饱吗?”
谢逢则箍紧她腰,用力吮吻她的唇,被窝里很快像拱了火。
他翻过身,眼眶赤红,仿佛要将她一口吞掉的狼。
“算了,明天你也不用走路。”
像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管不顾地,把离别前的情感释放到极致。
直到盒子里所有的存货都用光了,天也快亮了,才搂着她睡过去。
*
第二天白天,谢逢则整天都不在,她知道,他肯定在做最后的安排。
这次她不会缠着他要留下,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待太久,也许会成为他的软肋,会阻碍他行动,甚至会害他丢掉性命。
这些人不是当年山上的狼,是比豺狼更可怕的武装毒贩。
只有她走了,他才能一往无前,专心做他该做的事。
晚上十点多,整个寨子都休息了,她跟着他悄悄地绕过河边丛林,来到一条小路旁。
那里停着一辆摩托车,车上坐着人。
“去吧。”谢逢则将她抱在怀里,揉揉她头发,“磨蹭太久容易被发现。”
“嗯……”她湿润的眸贴着他胸口,仿佛要记住他每一声心跳,“你自己要特别小心……”
“我知道。”他箍紧她背,用了很大力气,再松开,“走吧。”
江月疏低着头不敢看他,怕多看一眼,她今晚就舍不得走了。
鼓起勇气毅然地转过身,流着泪走向那辆摩托车,可半途又飞快地折回去,抱住他。
她还是没忍住想再抱抱他,踮起脚附到他耳边,夹着哭音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俯身让她抱得轻松些,喉咙也像被什么哽着,微微颤抖:“嗯?”
“我喜欢你。”眼泪像拧开了水龙头,汩汩地往他脖子里淌,“我喜欢你十年了。”
顿了顿,又更加精确地说:“十一年,快十二年了。”
她边哭边笑,感觉到男人那一秒震惊的僵硬,吻了一下他的耳朵:“秘密只能告诉
你一半,剩下的,回去再和你说。()”
语毕她再也不敢多停留,旋身跑向摩托车,坐了上去。
轰鸣声中,风顺着耳朵呼啸,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黑暗中男人直挺挺地站着,像天地间唯一一个孤单的人类。
*
摩托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她眼泪不止地往下流,直到停在一片水岸边,就和他说的一样,快艇上站着一个握方向盘的人。
江月疏从摩托上下来,才看见骑车那人的脸,一惊:“是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穿着黑色斗篷遮住脑袋的,一路一言不发风驰电掣的,是那天被谢逢则打了一枪,又被她救过的少年。
“是我。”少年扯下头顶的斗篷,面色微冷,但说的是地道中国话,“那天你救我命,谢谢。”
江月疏吸了吸鼻子:“不客气。”
她紧接着问:“你是他的人吗?”
少年没回答,抬手指了指快艇:“上去。”
江月疏记着谢逢则说的话,也不敢太磨蹭,上了船才又回头问:“送我走,他会有麻烦吗?”
“他能解决。”少年冷冷说着,一刀切断绑在石块上的麻绳。
刺耳的马达声中,快艇划开水面,急速地往前开去。
*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感受到久违的安全,这一个多月经历的种种都恍如隔世。
她已经回到原先的世界了,不用再担惊受怕,噩梦缠身,不用随时听见骇人的枪响,害怕有人在她饭菜里下毒品。
可谢逢则还在那里。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
江月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穿着整洁的外国空姐用英文问她:“需要帮助吗女士?”
她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没有任何人帮得了她。
这段记忆,也没有谁能和她一起承担。
回国后,江月疏把这段过往深埋进心底,不敢泄露出一个字。甚至站在江城的土地上,听着那些熟悉的乡音,自己都恍惚是不是太过想念他,又做了一场白日梦。
直到她从压箱底的盒子中,拿出当年被她揉成一团的遗书。
当年她没有勇气看,是因为不能接受他死了。
如今她无比平静地拿出来,是因为心里有了确切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抚平凌乱的褶皱,生怕弄破了一点,又一层一层地展开。
看见那三行龙飞凤舞的字迹时,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爱你。
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等我。
原来,他早就给过她暗示。
原来真的有要她等。
目光落向桌面上的画框,她双眼湿润地笑着,在陈旧的字迹上亲了一口。
这一次,我会好好等你的。
每天都笑着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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