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走了一些时日,抵达了边军的驻扎地。
袁大将军亲自设宴款待他们,留他们住了一宿。
翌日一早江从鱼天还没亮就醒来,登上城楼看着关外一望无垠的草原
感慨良多。
没一会戴洋他们也登楼找了过来,一群科举出身的年轻文臣看了草原的日出不免提笔和了几首诗,记录他们一起见证的难得风景。
其中又数江从鱼写得最好,戴洋读完后边把它转给别人传阅边问江从鱼:“这才要出关呢,你就想谁了?”
他读着江从鱼的新诗,就感觉江从鱼表面上句句都在写眼前的美景,实际上句句都在念着不在此处的人,仿佛很想与对方一同赏玩此处的月落日升似的。
正是因为有着这道不尽的情意,才叫江从鱼这诗读来余韵悠长,直接把他们写的诗比到了尘埃里去。
反正戴洋看完是直接把自己写的糟糕玩意直接撕了,散作纸花往城楼下撒去。
不想丢人现眼了!
其他人读了也觉自己不必写了,尤其是那些还没写完的,更是直接把纸一换,直接改成传抄江从鱼的新诗去。
江从鱼见众人这般反应,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在国子监写策论和时文的时候也会被人争相传抄,每篇文章几乎都是人手一份,可这种有感而发、随心而作的小诗就没必要这样了吧?
还有戴洋也真是的,他只是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带进了诗里,怎么这家伙就跟他肚里的蛔虫那样,把他的所有心思都分析得明明白白?
江从鱼觉得自己可得藏得更严实点,别叫大伙现在就发现他与楼远钧的关系!
一行人吃过早饭,各自给家里人捎了封书信,才上马齐齐出关去。
到了关外,想再往回送信可没那么容易了!
启程以后,江从鱼好奇地问阮遥:“你给家里的信怎么那么厚?”
阮遥这位起居郎至今还在翰林院混资历。听江从鱼这么一问,他理所当然地道:“我与我妻子感情好,都分别这么多天了,要说的话自然不少。”
提到“与妻子感情好”这件事,阮遥看起来特别骄傲。
江从鱼:。
瞧见阮遥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陵游听他讲起楼远钧时的反应。
原来那么讨嫌的吗!
想到自己都不能光明正大与旁人说起想楼远钧,江从鱼哼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
自然也没注意到阮遥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
事情是这样的,他妻子从小饱读诗书,家道中落、父母早逝以后便靠着给人抄书养活弟弟。
这抄着抄着就不知怎地就写起书来。
一开始什么都写,后来不差钱了,便见不得那种迎合穷书生心理的才子佳人话本了,开始读些……全是美男子的龙阳故事来解闷,还为此学了作画,专门画这些相知相恋的美男子。
阮遥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后来时不时给妻子写些新话本给妻子解闷。
没办法,妻子怀孕时郁郁寡欢,说只有看这东西才能好。
对于借着当起居郎的机会取材这件事,阮遥打死都不会给人说的。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被妻子言之凿凿的分析蒙蔽了双眼,阮遥读着江从鱼的新诗总觉得是写给那位陛下的。
明明江从鱼跟谁都玩得很好,他身为官场前辈(虽然目前品阶还和江从鱼一个样)怎么可以这么胡猜乱想!
真是太对不住江从鱼了!
……
使团一路北行,穿过茫茫草原,不时停下来在各个友好部族蹭吃蹭喝。
江从鱼不仅迅速和人家打成一片,还说去的路上不能耽搁太久,与人约好回程时多邀几个部族的人过来聚聚。
按照江从鱼的想法,那就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只去北狄王庭一趟就回去。
得巩固巩固朝廷和这些草原附族的关系。
江从鱼是正使,跟来的还全是与他相熟的人,他拿定主意后自然没人会反对。
只是忍不住感慨江从鱼的好人缘而已,他是怎么做到只待那么一晚上就和人家好得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
柳栖桐甚至听到他嘴里蹦出几句草原附族用的语言。
他记得他这师弟没去过四夷馆进修吧?
江从鱼这边一路招摇过去,京师那边也收到了使团托人捎回去的家书。
江从鱼虽没把诗附在信里,别人却写进去了。
几乎是信送到一众亲朋好友手中的当天,江从鱼这位文坛新秀的新作就传遍了京师。
这得益于他考上状元以后有商家趁机印刷了他的时文合集,为了多卖几本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连带他闲暇时写的诗文也都传扬出去了。
一知晓江从鱼出了新诗,许多人都好奇地打听是什么诗能叫那么多人赞不绝口。
楼远钧当天傍晚也得知了此事。
还得知了有不少人认为这诗里写的人是他们,听说这些人还设了赌局,说回来后问问江从鱼写这诗时到底想的是谁。
楼远钧:“……”
呵,他们注定全输。
这肯定是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