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便玩在一块,她看向成熟了不少的,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靳衡,贺兰敏按下心中忐忑,鼓起勇气终于把这句话给问出来。
靳衡闻言愣了下,脸慢腾腾地红了。幸好他在边关肤色晒得黑了些,才看不真切。
“有。”他道。
“哦。”贺兰敏心中泛起一点失落,她不愿纠缠,只让婢女搀着,自己一瘸一拐往远走了。
“敏敏,”靳衡犹豫一下,几步追上去,看着她道:“我喜欢的人……她就在我眼前。”
贺兰敏停住脚步,怔住。
“只是,过会圣上便要拟旨,我猜想,留在京城的人会是我……”
靳衡眼神诚恳清亮:“靳家肯定不会有异心,圣上也圣明,但只怕万一,敏敏你跟着我,会受委屈。”
贺兰敏也想到了她姐姐跟太子姐夫一起被幽禁东宫的事,她顿了顿,闷闷说了声“笨蛋”。
“朔方我也待得,京城我也待得,”贺兰敏抬眼对上靳衡错愕的目光,下定决心般道:“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
……
御花园另一边,虞栖枝本该从麟德殿原路返回,眼前引路的面生小內侍却似乎在将她往御花园深处引。
虞栖枝顿住脚步,她不太熟悉宫中的路,却也知晓这并非来时之路。
虞栖枝并不想多生枝节,只想等宴席结束,早点出宫。
小內侍见虞栖枝犹豫,便推说那条是个近道儿,催促虞栖枝快些跟他走。
御花园宫殿转角的僻静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过了转角,只听“哐嚓”几声,几只白瓷杯盏就这么从来人手捧的托盘上滚落,碎在虞栖枝跟前。
“呀!你怎么把白瓷盏都给打碎了?”那名宫女控诉虞栖枝道:“这可是郡主要送给贵妃娘娘的贺礼。”
虞栖枝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微微蹙眉:“你为何口出污蔑?”
宫女眼看着襄乐郡主来了,她委委屈屈地向襄乐郡主说明了此事,话里话外都是虞栖枝打碎了白瓷盏,还拒不承认。
“奴婢方才看得真切,确实是虞夫人打碎的。”方才那名小內侍也向襄乐郡主出言道。
襄乐郡主好像才听闻这回事一般。
“你们都别动。”襄乐命令身边的仆从道。
襄乐转而看向虞栖枝:“虞夫人,我也不想刁难你,只是,这一套白瓷盏是我要献给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这样,你把这些碎瓷片捡起来,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襄乐翘了翘唇角。
因为姜罗衣,襄乐便对虞栖枝有先入为主的不满。
方才麟德殿内,虞栖枝又抢了自己的风头,襄乐愈发不快。她向来是个不让坏心绪过夜的人,她就是非要在今天出了这口气。
眼前的襄乐郡主粉妆玉琢,昂着漂亮的下颌,从来都是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面对虞栖枝时,有种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此地空旷,四下无人,襄乐与她身边的婢女內侍几双视线都直直盯着虞栖枝,大有一种,虞栖枝不服软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虞栖枝也明白过来,这是为了她设好的戏码了。
襄乐郡主享受践踏别人自尊带来的快感,但是对于虞栖枝来说,卑躬屈膝这种事……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有如吃饭喝水般习惯的事。
在昌宁侯府,面对裴璟与侯府众人,她要退让求全;在虞家的时候,虞栖枝更是没少被主母刘氏和嫡兄妹刁难。
不过是捡个瓷片,与曾经的虞家人一比,眼前的襄乐甚至显得更为天真仁慈一些。
更何况,长安的一切人和事,很快都将与虞栖枝再无瓜葛。这些皇宫内的不平之事,对她来说,也就变得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