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季疆不认脸不是记不住,是天性上的不屑记,平常的季疆绝不会提可笑的“让不让”,因为他都是不屑的,所以恣意地撒春情疯,满嘴胡话,他全然不在乎反应。
而一旦他有在意的,多数不是好兆头。
祝玄缓缓道:“上次你在夏韵间地牢关了多久?三十年?这次是想关三百年?还是三千年?”
季疆叹了口气:“是三十二年,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喂,是小书精惹你发火,别冲着我来,坏我好心情。”
他继续用玉箸夹菜,冷不丁眼前银光一闪,玉箸化为粉末散在盘中。
季疆不满地扭头看他,祝玄却淡道:“你最好让我放心,哥哥不想把你关地牢。”
“放肆!我才是哥哥!”
这是他俩多少年都扯掰不清的老问题了,季疆指尖一晃,金光闪烁,祝玄案上的玛瑙盘杯碗筷也一下散成了碎末。
祝玄将残屑全倒在季疆案上,起身便走。
季疆“啧”了一声,见他当真要走,便问:“哎,小书精的脑袋怎么说?我不许你砍。”
祝玄没回头,语气冷淡:“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脑袋,要是真犯病,就自己切下来。”
哎哟,好生稀奇,祝玄这架势前所未有。
季疆一气灌下半壶酒,最后却叹了口气。
可惜了,偏生是个要作死的书精,怎样想她那颗可爱的脑袋都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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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未向枝头报春到(三)
天地是一片凝固的灰色,没有声音,没有活物。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噩梦般覆盖一切,吞噬一切。
这是一场劫,谁也不知其来处,谁也不知其缘故,倘若放着不管,天界从此会变成那片凝固灰色的冰封世界,再无日月升落,再无仙神往来。
恐惧与近乎绝望的愤怒在身体每一处流窜,他想离开,可是有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抱住他,耳畔响起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母亲活不下去啊……我们一起吧?别怕,闭上眼,一下就过去了。”
祝玄骤然起身,环坠在四周的薄软云纱像是感受到杀意,急急飞舞起来。
是提到母亲,所以陈年旧梦悄然造访,剔除障火后,他第一次重温这场噩梦。
夜风将仙紫藤的幽香阵阵递送过来,却还是难以缓和他起伏的情绪。
未能得到释放的杀意似野火燎烧,空荡荡的双手甚至痒到发痛,祝玄再也睡不下去,推门而出。
大雪下了一夜仍没有停,时辰尚未过卯,刑狱司里一片寂静,祝玄疾落在夏韵间外,正要去地牢,却听一阵极轻的说话声从旁边的小院里传出。
他无声无息落在院内,便见肃霜鬼鬼祟祟地蹲在院角几株花树前,捂着嘴嘀嘀咕咕不知念什么。
雪已在她乌润的头发上积了一层,她却浑不在意,还在那儿摸树。
“凯风自南,春已到。”
她往掌心吹了口气,漫天飞雪突然像活了一样,颗颗粒粒团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