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太子的暴躁就更明显,往常太子与他们说话是很吝啬言语的,大约是觉得那样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可现在不同了。
直郡王的言语挑拨不是没用的,只不过太子还能够有条不紊地反击回去,可是胤祐觉得太子的这种状态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太子如今依然不肯真的示弱于众人。
胤祐不知道太子面对汗阿玛是个什么姿态,但即便他能小意奉承,汗阿玛想一想太子对于诸兄弟的倨傲,恐怕会警惕太子是想要卧薪尝胆,只是在乾清宫这儿委曲求全。没办法,太子的高傲太深入人心了,就算他想着彻底改变,还会有人怀有疑虑,更别说太子八成只愿意对汗阿玛小心些。
胤祥的婚宴气氛一般,并没有胤祹的热闹,胤祹成亲时康熙和太子不在京城,众人都随意,可这会儿太子和直郡王在那儿坐着,皇子们都一声不吭,气氛根本活跃不起来。
但不管怎样,之后京城的日子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过,直到太子在十一月初卧床,可康熙祭陵的行程却是早就定下的。
康熙听说此事时正在与李光地商谈政事,闻讯当即就往毓庆宫去。
李光地缓步往衙门走去,心里念及这位太子学生,也是叹息,太子读书不错,理政的能力也有,毕竟是皇上手把手教导过的,就是心思浅些,不那么了解世情。
不过李光地觉得这也正常,深宫里长大的太子都如此,前明的文官强硬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那弱势的是谁?可不就是皇帝了嘛!权力都被内阁把持,斗得过内阁的皇帝寥寥无几。李光地不觉得这值得惊奇,就拿他自己来说,这爬上来的过程不知道与多少人勾心斗角,有太多的时候得隐忍以待来日,有时候还得笑脸面对上官的斥责,这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有经历过吗?
那么太子拿捏不住他这个老狐狸不就理所当然吗?总不能希望他李光地因为太子的高贵身份就心悦诚服吧?往上数几十年,爱新觉罗家还在关外渔猎呢!明明读过史书,也知道权臣犯上作乱的事情常有,太子前几年却依然愤恨有人不买他的账,这就是没长大啊!
要李光地说,太子如今就得时时处处笑脸迎人,对兄弟们讨好些都不为过,因为皇上就是害怕太子翅膀硬了,这会儿就要懦弱立不起来才能让皇上高兴,不需要再死抱着从前的储君风范。皇上最疼爱的毕竟还是太子,太子可怜了皇上会心软的,可惜啊,太子做不到!李光地看得明白,太子的心气儿依然高,他所能做出的示好只是不失身份范围内的,索额图的死都没让他放下自矜,还能指望什么呢?
李光地眯眼看了看太阳,太子以为的服软在皇上眼里不是服软啊!李光地见过太多,下头人以为是讨好,上官却觉得是分内之事的情况,太子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没用,得皇上这么想才行,但太子能心平气和地思考这些吗?
毓庆宫里,胤礽躺在床上,眼里有开心更有孺慕,他没想到汗阿玛会这么快就过来。
康熙仔细地问询了太医,确定胤礽就是稍有些着凉,才安心地把人打发走。
康熙转过身子,看着太子叹了口气:“你都多大的人了,得照顾好自己啊!”
胤礽嘴角上扬:“汗阿玛,我很快就会好的,您别担心。”
康熙声音温和:“不能觉得年轻力壮就不好好将养,要按时喝药多休息啊。”
胤礽笑意盈盈:“汗阿玛,我都听您的。”
康熙感受着这难得的融洽,心里轻松很多,但还是问了句:“朕即将去祭陵,要不等你些日子?咱爷俩儿一起去。”
胤礽无奈地叹气:“我也很想跟着您去祭拜祖宗,可是却实在说不好什么时候能病愈,我怕耽搁了您的行程,让兄弟们陪您可以吗?”
康熙垂下眼帘给胤礽掖了下被子,笑叹:“朕还是觉得你最好,你大哥莽撞,朕若是带上他,还得多操好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