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的场景,何其类似,只不过将海水换做了雪沫。
架在石头上方的留影石在被气浪震碎的前一刻,忠实地记录下了在那层不知由来的无形的“屏障”破碎的瞬间:那里头堆里起的何止百米高的雪沫顿时滚滚倾倒而下,刹那就将方圆几公里的森林与绿地尽数吞没。葱茏碧绿的山林里,白色的洪流像是一片从天而降的怒海,奔腾着冲向四面八方,将一切的土壤、树木、河流都化作白茫茫的霜色。
李文溪连滚带爬地翻坐上小火的背脊,催着它想要赶紧尽快从这附近离开。
难怪西塞纳维城的政务厅要预警这玩意儿,是真离谱啊。
小火确实也玩了命地在跑了,一人一马三两下就一同滚下了这片山坡。可前面的路却就不那么好走了。
先是一片宽阔的平地,然后接着是两片屏障似的矮山。李文溪来的时候走的是两山中间的谷地,但现在显然原路是走不了一点,只能从两山之中择一爬上再翻过去。
小火惊慌失措,好几次都差点一脚踏进沟里去。
李文溪的听力还没有恢复,她知道小火这时候很可能也听不见,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她现在手里头还没马绳,只能靠一截斗篷勒着它的脖子勉强地控一控方向,人和马都跑得相当艰难。
李文溪时不时回头看几眼,眼看着那白色的雪涛紧追在后面,距离越拉越近,却也没什么办法。
终于,漫长的奔袭后,终于成功跑过了那段平坦的谷地,来到了来时的两座矮山脚下。
这时她和小火和后面席卷的白色洪流只剩下两三米的距离,但李文溪也算松了口气,上坡了,不管是水还是雪,流速总归都会变慢。
往好处想,说不定等从这爬上去,这两座山已经能把“雪流”挡在后面了呢。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
稍稍回了个头没注意,再转过来就发现□□的蠢马慌不择路,一脚踏上一片浮土坡,脚下打滑摔了个趔趄的李文溪心情是平静的。
可能这一路已经急够了,现在反而不急了,反正急也没用。
想点好的,被雪沾一下又死不了,这里是上坡,雪流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只要不被埋下边,兴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呢。
小火一脚踩滑,自个儿也慌得不行,唰地张开翅膀,扇动着保持平衡想要扭头再飞回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马蹄踏过裸露的赤红泥土,莹白的雪流悄无声息地弥漫而上。
就在那雪色与黑色相触的一瞬间,小火的一切动作就突兀地停止了。
它伸展的翅膀、张开的嘴、扭转的长尾、扬起的四蹄,以及惊慌的眼神,全都停在了那里。就像突然之间化作了一尊凝固的雕像,仅以它一条沾地的后腿为支点,极不科学地悬停在了原地。
马背上的李文溪:???
她看见雪白的霜花顺着身下黑色的鳞片蔓延而上,极短的反应时间里,李文溪猛地夹拢双腿从马背上跳起来,想要以此为踏点,尝试朝前飞跃一段,再借着这力道往山坡上冲去。
想法是好的,思路也无疑非常的正确。
就只是,还是慢了一点。和两三秒前的小火一样,她穿着黑色皮靴的后脚跟与那层淡淡的霜花相触了。
“……”
“………”
李文溪的整个人陷入了混乱。她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她的思维有点聚不起来,混混沌沌,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却始终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思考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