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能解吗?】
【已经死了。】
解了也没用。
众人从惊吓中回神,齐齐转头看向活着的徐申义。
这人哪还有刚才镇定自若的模样,从他身上传来刺鼻的臭味,这次是真的吓尿了。
“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冯廷玑敢打赌肯定,刚才那人就是来杀他的,什么嫉妒陆一鸣的骑射能力,都是幌子。
他第一次重新打量卓泽武,想为之前的猜忌道歉,但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没想到还真不是你。”
他意识到这话不太对,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这次多谢了,刚才的配合不错。”
“什么配合?”
“就你刚才说要杀人的事情,我懂,恐吓嘛,我经常用。”
陆一鸣见卓泽武晦明晦暗的眼神,没有多说,这哪是随口一说的心理战,这人是真的想这么做。
卓泽武朝着冯廷玑靠近一步,挡住对方的半个身子,侧身若有似无警告陆一鸣。
嗯?是他的错觉吗?这人把他当敌人,或者说情敌?
应该是他被这个世界同化的错觉,看谁都像是一对。
人群散去,被人遗忘的马培生突然被提起。
“马培生,你下去领二十个板子,找管事结一下近期的银两,多给一个月的。”
马培生捏着拳头不敢吭声,现在知道这人是谁了,他颤抖着身体不敢直视对方,先前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这会儿后怕不已,这位爷没弄死他已经是十分仁慈。
他朝人哆嗦地磕了两个响头,按照马场主的吩咐回去领罚,明白这马场他无法再待下去,并没有怨恨马场主,知道对方这是在救他。
“你等会儿,”冯廷玑叫住他,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对马场主说,“一会儿领完罚把人送到我府上去。”
完了。
马培生一脸惨白,街坊老少谁人不知这位爷的手段,府衙里的不少囚犯因为受不住对方的严刑拷打供出证词,虽说都是犯事的人,但名头传开,谁都知道这人手段了得。
刚才的那一番场景他可都是看在眼里,马培生为了不牵连家中的老少,骂人的话再也说不出,只能磕头谢恩。
马场主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暗自感叹,马培生这人虽然有时候口无遮拦,但养马技术不错,他有些可惜,但并未再次开口替人求情。
他明白这尺寸在哪,否则也不可能在居水镇平安开马场这么多年。
虽然这两人对他都有些误解,他却没有多说,敬畏是下属忠诚的基础。
冯廷玑绕开挡在面前的卓泽武,对着陆一鸣由衷拜谢:“多谢陆兄解救,否则我怕是参加不了开春的科考。”
之前马失控时他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被人相救,虽说情急之下把他扔在草垛中有失礼仪,但也是无奈之举,他不可能恩将仇报。
“冯兄客气了。”
想起什么,原本打算打道回府的冯廷玑冲他询问:“你找人担保了吗?”
“并未。”
原本他在马场和武场结识一些人,虽有意向但人员还未定,说是等春节上来再议,所以他也没同夫郎说起带他一起走的事。
“我们这儿缺个人,你愿意来吗?”
冯廷玑想的简单,这人能在关键时刻救人,说明人品方面必然没问题,既然对方还未有担保人,正好可以卖个方便,他心里也舒坦些。
陆一鸣沉吟片刻,县令的儿子邀请如若不答应,那倒是显得他有些不识抬举,不过他有另一件事想确认:“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带家属前去。”
冯廷玑的惊讶写在脸上:“你科考要带家属?”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也是,他们有书童和小厮可以带,但农家子好像带亲眷的居多,毕竟有些人自理能力确实不太行。
冯廷玑将陆一鸣归类到不太行的那一组,也没有拆穿,反倒有些同情和理解。
“对,不知可否?”
陆一鸣不知道这人怎么想他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和对方讨论自家柔软的夫郎?那铁定是不成的,他不愿意。
对方点头后,两人约定初八那日同其他三位考生相互认识一番,于当日填写结保证明。
******
除夕祭祖。
陆一鸣在姜润山家食用午饭后,拜别先生,匆忙赶回村祭祖。
从小年忙碌到除夕,他终于可以睡几个安稳觉,不用受姜先生的压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回到村时,三人已经在八仙桌面摆上祭祖的贡品和香烛,正待点燃。
“夫君回来了!”
原本有些远他还不确定,这会儿近了,裴星喜出望外地朝里头喊。
“我回来了。”
陆一鸣进门习惯性将人揽进怀里,在额头上落下一吻,门内的陆父陆母见怪不怪。
进了门,随便他们吧。
倒酒的活轮到陆一鸣来做,桌上每隔一定距离摆着酒盅和碗筷,表示需要祭奠的长辈。
陆一鸣拿起尖嘴酒壶,给每个酒盅撒上半满的黄酒,以便一会儿再添。
陆母在最南面的桌面摆上点燃的蜡烛和香,在桌子前面的空地上放置一个捆在一起的稻草垫,充当拜垫。
八仙桌的左前方有一个类似锅子一样的铁锅,用于烧纸钱。
将买来的纸钱和念佛柴放在铁锅中点燃,按照辈分从大到小对着北面祭拜祖先。
传统习俗在现代越发淡薄,他以前生活的城区很少有人进行传统的祭祖仪式,都是年前摆些酒席,年后直接报团旅游,浓浓的年味也淡了不少。
但刚才一路上走来,几乎家家户户都敞开大门,祭拜先祖,这年味一下子扑面而来。
“葡萄酒喝一点儿吗?”
他取出之前酿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味道还行,有些甜,酒精味不重,小星星应该会喜欢。
果不其然,夫郎就着他的酒盅轻抿一口,而后自己抵着酒盅一饮而尽:“好喝,又甜又香!”
小甜猫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视线盯着那一坛葡萄酒,露出渴望的眼神。
br /> 陆一鸣没让人多喝,虽说葡萄酒的酒精浓度不高,但也是酒,就这人的酒量,他可不敢现在让人喝上头。
否则错过了除夕夜守岁和点头香,这人明儿得生气了。
裴星的视线黏在葡萄酒上,陆一鸣凑近问道:“真的这么好喝吗?我刚只喝了一小口,好像没有品出什么,夫郎愿意让我再尝一口吗?”
裴星没有多想,夫君酿的酒,当然可以喝,他给陆一鸣倒了一杯:“夫君喝。”
知道某人没反应过来,陆一鸣的手轻放在他的后脑勺,不允许这人逃离,他整个人俯下身去,打开这人的牙关,尽情品味这醇香的葡萄酒。
良久,将人亲得软在怀中,陆一鸣才开口描述道:“确实如夫郎所言,又甜又香。”
说着还砸吧砸吧嘴,大有继续下去的意味。
裴星放置在他胸前的手轻轻推拒:“夫君,该吃年夜饭了。”
他们来拿酒本来就是为年夜饭添一些彩头,没想到两人在酒窖耗费了好长时间,阿爹和阿娘都要起疑了!
陆一鸣抬头瞥见正打算叫他们的陆母,朝她点点头,表示就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小夫郎的肩膀,将这坛开封的葡萄酒放进背篓,开始往上爬梯子。
回到灶房的陆母朝陆父叹气,突然提议:“当家的,要不我们再要一个吧?”
陆父很是诧异,刚才这是看见了什么让自己的媳妇儿有这般感言。
“说什么呢,都快当祖母的人了,你这身体也吃不消,受这个罪做什么。”
陆母也是被两人的黏糊劲给刺激的,心血来潮,真要个孩子,哪有这个脸,指不定星哥儿肚子里都快有了。
“我也就说说。”
见两人从酒窖出来,这个话题自然没人再提及,陆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多了个相差二十几岁的弟弟或者妹妹。
“这是新酿的葡萄酒,娘你尝一尝,夫君酿的,可好喝了。”
裴星献佛般给陆母满上,偷偷给自己又续上一杯,端着酒盅喝得急,生怕陆一鸣会把酒盅夺走。
“不和你抢,喝慢点,吃点下酒菜填填肚子,还能再喝两杯。”
酒盅不大,喝三五杯到不至于会醉,便满足这只笑弯了眼的小馋猫吧。
陆母和裴星喝红酒,陆父和陆一鸣喝的则是米酒。
酒过三巡,父子俩好久没说过话,趁着年关,陆父询问一番他的武科考进度。
始终不过问,他们怕陆一鸣觉得他们对他不重视。
五年终究是一个坎,他们不曾参与儿子的成长,现在雏鹰早已成长为雄鹰,老鹰虽然无法在他展翅高飞的给予帮助,但为人父母,该有的关心还是必不可少。
“担保人选可定了?”
陆父与陆一鸣碰杯,学业上的东西他们不懂,但一些其他琐碎的事情他们还是能关心一二。
“嗯,今日定下,初八去镇上填结保证明。”
“那就好,银两是否够用?不够的话,你尽管同我们说,你给我们的钱,我们一直存着,平日里也不需要多大的开销。”
陆父算是沉默寡言的代表,这会儿是喝的酒多了,话也变多。
“爹,我和小星还有二十几两呢,足够了。”
说起去参加解试的事情,陆一鸣趁机将想要带上裴星一起的打算说出来:“爹,娘,我这次去带着小星一起。”
脸颊有些红润的某只小兔子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停下一点点舔葡萄酒的动作,转头直愣愣看着夫君,有些呆滞。
夫君,要带去江州府?
“这,”陆母和陆父对视一眼,陆父疑惑,“这可以带家眷吗?”
被全家注视的人淡定地说道:“嗯,与我担保的人会带小厮前往,我带着夫郎并无不妥。”
陆父陆母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只有裴星悄悄牵上他的手,紧紧握住,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两位当事人情投意合,做长辈的不会自讨没趣,陆母没说的是,要是路上星哥儿有了怎么办,但想到陆一鸣回来四个多月了还没动静,又觉得应该没这么快。
哥儿本身就不容易受孕一些,两三年的常有,小夫夫俩都不着急,他们自然也不会着急。
r /> 趁着陆母洗碗的间隙,裴星拉着陆一鸣直奔两人的卧房。
“夫君真要带我去江州府?”
被刚才那一吓,裴星是彻底酒醒了,脸上的云霞也消失不见,这会儿正一眨不眨仰视着他,满脸期待。
“自然,为夫有未兑现的承诺吗?”
裴星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夫君一言既出,必定说到做到。
他先前以为要与夫君分离两个多月,整日想和夫君多待上一些,但又不敢打扰他温习功课,实在难熬。这会儿听闻能一直同夫君在一起,怎能不欣喜若狂。
“前几日一直盯着我,是不是因为我要离开,盘算着多看我几眼?”
裴星睁着大眼,原来夫君知道他在偷看!
陆一鸣将这人抱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想起一件事,他还没向夫郎讨要那个吻。
“一张纸的惩罚,夫郎还记得吗?”
他自然记得,只是这几日夫君繁忙,他还以为夫君忘记了。
陆一鸣见人还记得,自然地背靠在太师椅上,活像是个大老爷,等着夫郎的服务。
别说,挺期待。
昏暗的灯光下,那刚刚消退的红晕再次浮上脸颊,不施粉黛却胜过浓妆艳抹,让他恍惚想起那日洞房花烛夜,夫郎也是这般坐在床头等他。
他的眼眸变深,体内翻涌着热流,感觉酒劲有些上头。
裴星原本就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离得近,他能清楚地看清这张脸,此时因为羞涩而煽动的睫毛,一点一点轻轻拨动他心中的弦。
对方闭着眼靠近,唇瓣未触及他的嘴角便远离,与他对视两秒,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才敢将唇贴上。
这吻并不深,不能说是吻,只是贴合在一起,最后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下唇。
陆一鸣扣住他的后脑勺,都送到嘴边了,他不叼回去吃,对不起他的耐心苦等。
直到裴星拽着他前襟的手微微颤动,他才将人放开,怀中人软弱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深喘着气。
陆一鸣替他顺了顺后背,颇有些给大型猫科动物顺毛的既视感。
“夫郎这么久还没学会换气,定是为夫教得不好,平日还是得多多练习。”
裴星的呼吸一顿,略有些急促,陆一鸣觉得肩头的重量增加了,知道这人怕他再来一次。
害怕归害怕,小家伙在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即使声音再小,他也听见了。
陆一鸣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但没动作,只是将头搁置在对方的肩头,抱着人轻轻拍了拍,等它自己消下去。
“起吧,该去守岁和烧头香了。”
往年守岁基本都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瓜子、蜜饯等守着蜡烛,等待子时的到来。
今年不同,他们围坐在壁炉前,暖和得多,能吃的能聊的也多一些。
寒冬腊月,放眼望去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都在守岁。
子时一到,陆一鸣和裴星左手拿香,右手拿蜡烛,跟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黑暗中行走,往居水镇郊外的大隐寺去烧头香。
寺庙中香火萦绕,正殿处有住持和其他僧人在诵经。
两人点了六炷香,为两辈人祈福,点香时火旺一些,这是陆母特意嘱咐的,寓意香火旺盛。
烧香后选取要拜的菩萨磕头祈福,裴星选取送子观音,而陆一鸣只是拜了大殿中的菩萨。
闻着浓浓的檀香味,听着诵经声,陆一鸣注视这一座微笑的大佛,真心参拜。
感谢上苍让他遇见他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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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躺在床上,陆一鸣将昨日之事说与裴星听,只是省去自己被人雇杀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对方担心。
“吃惊吗?”
“嗯!惊心动魄,外面好危险,不过,”裴星闪着崇拜的眼睛,捂嘴直呼,“夫君好厉害!能在发狂的马下救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星还是有隐隐担忧。
陆一鸣朝着裴星一点点靠近,压低嗓音说道:“那来吧。”
被压倒的裴星一脸困惑。
嗯?来什么?
很快裴星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心中的担忧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唯一闪过的念头便是,原来夫君说的是这个“吃惊”。
陆一鸣将被褥盖上,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滋味确实不错。
彻夜未眠,也算是变相守了岁。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了……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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