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儿像是在哄人,“昨日孤是怎么帮杳杳的?”
明楹脑海之中昏涨了一下,耳后的绯意迅速的往上蔓延,她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因为穿的是傅怀砚的寝衣,所以很大,袖口处耷拉,层层叠叠地落在被衾之上,她抬眼看向傅怀砚,半晌了才道:“我……不会。”
傅怀砚手指顺着她的唇线往下,抵住她的下颔,“孤教你。”
他实在是擅长无师自通,明楹的手指攥着被衾,忍不住呛了一下,眼中一下子就蓄了雾气。
傅怀砚低眼看她,手指放在她的颈后。
其实他也谈不上是好受。
盛夏冰碰杯壁,渐次发出叮咚的声响,寝间窗外的梨树的果子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青青小小,长大了很多,现在掩映在翠绿的叶子之下,一片即将成熟的果香味。
檀香味弥漫到了明楹的唇畔。
傅怀砚抬手拿过巾帕,明楹咳嗽了两声,颈间也带着一点儿汗,她眼中带着方才涌上来的水汽,好像是春涧,潺潺流动。
他抵唇轻咳一声,稍稍别开了一下视线。
明楹实在是累极,膝弯推了一下他,忍着道:“你出去,我要接着歇息一会儿。”
她翻身将被衾盖在自己的脑袋上,闷闷地又道:“真的很
() 累。”
“孤在这里,你也能歇息。”
“你之前也这么说,”明楹膝弯缩着,“我才不信。”
“从前听旁人谈及太子殿下所谓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当真不过只是诓人的。”
她说的时候,声音就越来越小,大概是当真累着了。
傅怀砚此时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低眼看了看此时的明楹,俯身下去吻了她的眼睫,掖了一下被衾。
随后就抬步走出去,吩咐川柏去坊市买些早点回来。
*
之前上京来信,是从王府之中传过来的密信,高阳得知六皇子殿下要亲自前来芜州,这连着这么多日,心情也好了许多。
府中上下不似之前那般气氛紧张,终于缓和了下来。
只是管事的还是对府中上下严加看管,毕竟再过不久,就是皇子殿下要来芜州,多半是要下榻刺史府,切不可让六皇子殿下觉得他们招待不周。
至于那位谢熔,高阳早就吩咐下去,那处小院被严加看管,谢熔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地离开芜州的。
高阳既然要稳住谢熔,自然不可能做些什么事情,寻常有什么状况,也都是随着就过去了,只要还在芜州,不会管谢熔的行踪。
只是谢熔身边的那个夫人,高阳确实是有些兴趣。
先前在画中还好,之前当真见了,才觉得画上也未必有其中一二分神韵。
高阳原本想将这件事也写进送往京城的信中,只是转念一想,这件事远远比不上盐场重要,怕皇子殿下觉得自己有些怠慢,便也并没有提及。
况且现今最为重要的,还是稳住那个谢熔,等盐场的事情稳定下来,再去想些其他的就是。
先前千金台的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揭过去,谁也不知晓当初在千金台中闹事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是谁,只是看到芜州刺史高阳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样子,众人心中也有了些底。
那人应当也有些来路。
但要说这个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也没见高阳对他敬若上宾,总之,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
芜州城最近风平浪静,转瞬就到了夏日的尾声。
高阳原本还在刺史府的库房之中清点财物,突然听到管事的在外面传来了声音,在门外对着高阳道:“大人,六皇子殿下今日已经到了金陵,方才才传了信过来,说要明日就下榻刺史府。”
高阳一时连手中的财物都顾不上,听着管事的的话,“当真?”
管事的连连应是,“是的。小的看过的,正是六皇子殿下身边的亲信,方才才传过来的消息,当真是六皇子殿下亲自来了芜州。想来这件事对于皇子殿下极为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个尊贵的人物,千里迢迢也要赶来芜州。”
管事的恭维:“小的琢磨着,若是这件事成了,日后大人您就是皇子殿下的亲信,金陵和姑苏那两位刺史,怎么也压不到您的头上。”
纵然高阳知晓也是恭维话,但是此时还是忍不住心中多了几丝显而易见的喜色。
新帝即位,原本他以为自己未必能在这芜州继续这样作威作福下去,偏偏瞌睡时来了枕头,让自己碰上这么件事。
他毕竟为官多年,很快就稳下心神,问管事的道:“那谢熔,现在都还在眼皮子底下?”
管事的面上带着喜色,“是的大人,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哪能逃走。”
高阳面上带着一丝阴鸷,冷声道:“今日让人去知会那个谢熔一声,说明日他要来刺史府见一位大人物,让他最好识相一些,这交易,他是想做也要做,不想做,也得给本官做。”
“本官忍了他这么久,等到他吐出话来,没了用处,也该是要到好好算算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