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到了他从前制备酒精的那个院子,将之前在这个院子里帮忙的人都叫了过来。
“现在我们这里有二十个人,每五人分成一组,一共是四组,你们五个之前是不是有蒸馏过酒?”
“是,宁公子。”
在之前宁咎将方法教下去之后,提纯蒸馏酒
() 精这个事儿,几个小厮便学会了:
“好,你们先站到一边,来,第一组,你们的任务是剥蒜,剥的过程中不能用刀拍,要用手剥,那边有称,每二斤剥好的大蒜放在一边,交给第二组。
你们第二组的人负责剁蒜,要剁成细末,剁好之后,交给第三组。
第三组的任务就是将剁碎的蒜末放到那个琉璃瓶子中,瓶子中再加入四倍重量的酒精,将瓶子放在底下砂锅中的盐里,下面点上炭火,记住,盐的温度要始终保持比掌心微热,若是过热就移开炭火,一次加热两刻钟,记住了吗?”
“记住了,宁公子。”
这个过程并不难,而且好多人在宁咎上一次制作大蒜素的时候就在一边看着,到现在为止这都算不上是什么技术活,宁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最后一组方才被留下的人:
“你们的任务最关键,你们将加热过的酒精中的蒜末过滤出去,只留下酒精,然后就是你们熟悉的过程,将溶液蒸馏,和蒸酒是一样的做法,不过记着,这个大蒜溶液比酒要容易煮开,不能让煮开沸腾的溶液直接流入冷凝管知道吗?之前我和你们讲过的,要防止爆沸,还记得吗?”
“我们记得宁公子,您放心。”
蒸馏并不能算是一个复杂的技术活,熟能生巧,宁咎从最开始制备酒精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这些人也熟练了。
“好,现在就开始吧。”
刚开始的时候宁咎不是太放心,还是坐在一边看着众人的动作,有什么不合规的时候及时纠正,好在分工合作,每个过程都不能算难,剥蒜的人手很快,剁蒜的更快,一环接着一环,宁咎计算着大概的时间,希望今天能把这两天的药赶出来吧。
他在屋子里坐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过程进展的都还算是顺利,桃月这些日子也跟着他学了不少,他离开的时候开口:
“桃月,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问题去叫我。”
“是,公子。”
抗生素解决,也只能算是解决了一半的问题,现在最麻烦的是麻醉,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现代那种复杂的麻醉药品在这个时代做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他就在问杨生,同时也在翻看这时代的医书。
毕竟,这个时代手术很少,但是已经有麻药的出现了,而且种类药方尚且不少,而杨生在军中也多为伤兵处理伤口,也会用到一些麻药,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因为这个时代麻药的应用主要是为了处理已有伤口,所以麻药的类型主要集中于外敷类麻药。
而外敷类麻药对于阑尾炎这种外科手术几乎没有作用,他总不能在小姑娘的肚子上涂点儿麻药就开刀吧?至于内服的,他倒是在一本书中看到过,也曾和杨生讨论过,但是他没有试过,既不知道效果,也不知道用了之后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宁咎将从前找到的那本医术给了阎云舟派过来那位周大夫看:
“周大夫,您看看这个麻药的药方,这医书上讲这个方子会使整个人昏睡过去,麻木不知疼
痛,您用过没有,这个方子是不是有用的?”
周景拿过了这本医书,这医书他没有看过,不是惯常医者研读的那种,他看了半天微微摇头:
“宁公子,这医书老朽没有读过,这药方也是第一次见,是否真的有用实在不敢说。”
这医书是杨生找来的,宁咎发现这本书中提到了一点儿外科手术的思路,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医学界很前卫的思想了,所以这书并不受很多医者的推崇,宁咎接过了医书:
“多谢周大夫。”
现在可能只剩下一条路了,他走进了安置伤兵的那个屋子。
这里有一个伤兵叫张明,他是腿上中了箭,也是箭伤复发,只不过他的情况比阎云舟要严重一些,半条腿已经开始溃烂了,他本是打算做出大蒜素之后就先给他做手术,如果顺利,那么他就会给阎云舟做。
之前手术的事儿他也和他说了,张明没有什么问题,比之等死,放手一搏还有生的希望,但是原计划中,宁咎给他手术的时候用的就是外敷的麻醉方式,这种麻醉方式比较成熟,在军中处理箭伤刀伤的时候都会用到,但是现在...宁咎使劲握了一下拳头,他难道要用张明来验证一个没有人试过的方子吗?
他到了屋内,里面几个伤兵见到他都挺热情的,毕竟之前宁咎做的氧气,让几个肺部受伤的人总算是能睡一整晚了,他们是真的感激宁咎。
宁咎走到了张明的面前,从前受过的教育告诉他病人在医生的面前人人平等,但是现在他或许要亲手打破这个遵守了多年的准则了,张明给他行了一礼,见到他神色有异才试探开口:
“宁公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宁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张明,我之前说过,要帮你重新处理伤口,如今我的药做出来了,也确实有效,我现在就可以为你手术,但是,但是有一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
张明是个从军的汉子,为人直爽,再说,宁咎可是王爷的王妃啊,他赶紧摆手:
“宁公子,您这是哪的话,您有事儿只管吩咐,我张明无有不从。”
宁咎抿了一下唇开口:
“是这样的,原本我为你处理伤口需要用到的是你们军中惯用的那种外敷的麻醉方式,但是,但是现在我想要试一试另外一种麻醉方式,需要你喝下麻醉的药,喝完之后你可能会睡过去,没有任何知觉,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帮你处理腿上的伤口,只不过,这种麻醉的方式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也没有大夫用过,所以效果如何,有没有什么副作用,现在都不能保证,你可以拒绝。”
宁咎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张明,如果张明不同意,那么他也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用他来试药,却不想张明咧嘴笑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不就是换个药吗?您只管换。”
宁咎眨了眨眼,这...这么信任他吗?这和谐的医患关系真的存在吗?他难道是没有听清楚他是在用他试药吗?这换做他从前的病人和家属,听到他这
话还不得蹦起来揍他?他不放心地再一次开口:
“你(),你听清楚了吗?这个药我没有用过?()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所以很可能它的效果不好,达不到止痛的效果,也可能会有些别的问题。”
张明睁大眼睛点头:
“听清楚了,您不是说那方子也是医书上写的吗?能写在书上那肯定有人试过,再说,要不是您,我也难逃一死,是我该谢谢宁公子肯救我这条命。”
宁咎小看了这个时代人对书的信任和崇拜,再者就是他们并没有现代人去医院可以选择的条件,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伤已经是绝症了,能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
“好,那我们这就开始,你记着你用药的感觉,等到醒来之后,将你的所有感觉都描述给我,可以吗?”
“没问题,宁公子。”
此刻,海棠苑中,阎云舟一直坐在内室的桌边,看着榻上小侄女的情况,他的眉头微微皱紧,已经喂了一遍药,但是大半的药都被阎月杳吐了出去,从早上开始她就在恶心呕吐,这一会儿烧也发了起来,哭都没了力气。
程清浅眼睛都哭的红肿,一直在榻边哄着女儿喝药,杨生的针灸也已经试了一遍,但是效果甚微,疼痛还是没有明显的减弱。
阎云舟看向杨生:
“杳儿喝不下药,要怎么办?”
“王爷,大夫人,就是灌也要给小小姐将药灌下去。”
此刻喝不下药,那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必须要喝下去。
程清浅对着女儿实在是下不去手,阎云舟撑着站起来,走到榻边坐下:
“大嫂,我来吧。”
程清浅将药递给了他,阎云舟从床上扶起了小姑娘,一只手搂着小丫头的肩膀,放轻了声音开口:
“杳儿我们再试一试,喝了药才能好病,二叔喂你好不好?”
之前的吐的实在太难受,再加上那汤药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阎月杳摇着脑袋,哭着闹着不肯吃药,额头正撞到阎云舟胸口,胸口的剧痛让阎云舟脸色泛白,但是依旧没有松开小侄女,他将孩子的肩膀搂住,心横了一下,一只手环过来捏住了小丫头的鼻子,将碗直接喂到了她的嘴边。
灌下去多少是多少,大口的药就这样被灌到了阎月杳的嘴里,好歹是喝下去了大半碗的药,阎月杳呛咳着哭喊,却因为持续的疼痛连哭声都像是小猫一样,让阎云舟心都跟着揪紧了的疼,但是现在不能心软。
“还有半碗,杳儿,喝了药才能好,听二叔的话,好不好?”
小姑娘猫儿一样的声音哭着:
“不好,不要二叔,娘,我要娘,再也不要二叔了。”
阎云舟的伤口被撞的生疼,忍着胸口的咳意,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好,等你好了,二叔给你赔罪好不好?”
将孩子交给程清浅,他被暗玄扶着起身,侧身闷咳出声:
“宁咎,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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