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李策两手环在胸前,身子往后倚在书架上,神情怡然温和,徐徐道:“不用操心我,我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余清窈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有人喜甜,有人爱酸,还有人无辣不欢。
就算是再粗糙不挑嘴的人也有明显的偏好。
余清窈怔怔看着目光沉静幽深的李策,忽然醍醐灌顶一般想到了一个解释:兴许是秦王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喜好。
宫中的贵人多谨慎,于吃食上更是小心,曾还听闻皇帝一餐,每菜食不过三筷,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喜恶的,以免将来有人借此生事。
虽说她是绝对没有恶意,可是如此唐突向秦王打探隐秘,也是不妥。
思及此,余清窈眸光暗了下来,唇瓣翕动半张,就想开口道歉。
一只手朝她伸来,袖子里兜着淡雅的竹香,萦绕她鼻端。
余清窈眸子缩了缩,那手就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她头顶,拍了拍。
思绪呼得一下,消散了。
余清窈细白的眼皮绷了起来,往上弯出一个仰视的姿态。
她很惊讶。
就算这么多日子她与李策同床,可是李策从没有对她有过越礼的事情。
她就像是一只被吓傻了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乖乖任他摸头。
指腹缓缓压下那几簇调皮翘起的绒发,摸着少女毛茸茸的发顶,李策墨黑的眸子迎着光,温润如墨玉,像是让人不由沉沦的沁凉夏夜。
余清窈看着他唇角微勾起,色淡微薄的唇瓣像是一枚两端翘起的花瓣,弧度浅浅的。
他浅笑道:“别多想,我是确实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你就种你喜欢的。”
余清窈感受到隔着发丝透过来手指的温度,一下下熨帖着她不安的心,慢慢平复。
李策是认真同她解释,余清窈就信了。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笔和纸攥在手心里,鼓足勇气,抬起脸,盈盈润润的目光专注望他:“那……那臣妾多种一些不同的,殿下尝一尝,兴许能找到喜欢的。”
李策收回手,指腹还在无意识地轻蹭着掌心,就好像那绒发柔软的触感还未散去,而此刻又有比那绒发更柔软的东西,在他心口轻轻挠了一下。
他不明白余清窈为什么执着他喜欢什么?
从小父皇对他的教养都极为严格,让与他生母,陈皇后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所以就连他母后都不曾关注过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他是储君,远有比个人喜好更重要的事要去关注。
衣食住行,都有合乎规章法度的条例,也由不得他挑拣选择。
是以,他根本不曾留意。
也答不上来。
余清窈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小声找补:“到明年就知道该种什么了。”
“明年?”李策眸光轻转,睨了过来。
余清窈不知道为何被李策这一眼,看得脸有些热,但是转念想到两人已经成了亲,理应年年岁岁在一起,她还想等到和李策一起外放就藩,离开金陵城的那一天。
于是她认真地点头,“嗯!明年。”
少女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是敲开了一块饴糖,甜味都撞进了心里。
指尖在手臂上无意识地点了点,李策眉梢略挑,显出些许惊讶。
这种地方,她还愿意陪他呆到明年?
余清窈不知李策所想,为了证明自己的认真程度,丝毫没有回避他探究的视线。
目光划过余清窈头顶那些又不屈翘起的绒发,李策揣着一些心痒,终于又笑了起来:“好,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