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欲晚淡淡看着他,声音平静:“徐宴时,每一条路,你都能走。”
说完这句话,谢欲晚便离开了。一身雪衣被月光映着,一如徐宴时那日抬眸在房顶上窥到的模样。
‘每一条路,你都能走。’
徐宴时怔了许久,他不明白,为何青年能轻描淡写给他如此盛大的承诺。他不是觉得青年做不到,只是觉得自己
他只是觉得自己不配,他从前游历河山时,银钱权势铺出繁华,可在那些繁华的边角,他也看见了数不清的苦难。那般恨意纠缠到最后,纠缠成了一个他解不开的疑问。
他这般的人成为天子,能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呢?
德不配位。
隔日,天微微亮时,长安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徐宴时穿了一身华服,装扮齐整,撑着一把伞去见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天子。他望着皇座上苍老了许多的人,沉声道:“父皇,关于封地,儿臣觉得引安最为合适。遥想儿臣年幼时,父皇亲赐‘安’。如今想来,只觉是莫大的缘分。”
龙椅上的天子咳嗽了一声,那几处封地,原本哪一处都是一样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宴时离开长安这个纷争之地。故而他开口:“何时启程?”
徐宴时抬起眸,此生最后一次同他这位父皇对视:“便今日吧。”
辞别后,徐宴时回了宫殿,宫殿偌大,却没有什么他觉得他可以带的东西。最后,他也就带着脖颈间那一片碎玉,踏上了去引安的路途。
出城时,马车在一处停了下来。莫怀从一旁出来,沉声辞别。
徐宴时低垂着头,他知晓自己辜负了青年的期待,但是他思虑良久,还是觉得他无法看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迈向那个皇座。
莫怀望着徐宴时,不由想到昨日公子同他说的话。关于徐宴时的事情,一直是他在负责。也因为他知晓公子重视,故而他也一直对徐宴时的事情非常重视。昨日从公子口中得知徐宴时要离开后,莫怀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
似乎在同徐宴时打照面的过程中,他对徐宴时的犹豫早有察觉,但他又说不清他对这份犹豫怀抱什么样的态度。
莫怀还记得那时他问公子:“安王已经做了决定吗?”
公子翻着手中的手,淡淡道:“他会这么决定的。”
莫怀没有再问,只此一句,莫怀便知晓,没有余地了。今日安王会如公子口中一样离开,半年或者一年之后,安王就会如公子口中一般回来。
从公子那时的眼神中,他明白安王只是选了既定的一条路。不能说安王是公子手中的木偶,只是从很久以前,公子便预定到了安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