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极的的目光在会客厅这些人的面孔上一一扫去,无一不是陌生的,记忆中甚至连个犄角旮旯都没有相关的模样,可见“薛小年”甚至连记都懒得记。
“我刚才和鹿姐联系过了,她说可以直接去见老太太。”隋辨跟昨天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点了个头:“没事儿,今天状态不错。”
隋辨松口气笑了,带着严律等人穿过会客室,径直走向最里边的房间,敲了三下房门,里边有人应声后才推门进去。
屋内有股淡淡的药味,夹杂在线香的气味中。
梨花木罗汉塌上盘腿坐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斜靠在榻上的小茶几旁,榻旁架着个输液瓶,延伸出来的细管正连着她的右手,而她的左手正端着根烟杆儿“吧嗒吧嗒”地抽着。董鹿站在她身边儿,满脸无奈地用吸管往一杯奶茶里扎。
老太太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紧紧地在脑后固定了个小髻,面上并不似年迈者那般暮气沉沉,反倒眼神锐利,虽已有皱纹,却并不显病态老迈,原本半闭着眼正听着手机里的恐怖有声小说,见严律扒拉开胡旭杰走进来,便立刻睁开眼,露出一个只有熟人之间才会带的淡笑来。
“来了?”她的声音带了点儿改不掉的口音,略有些乏力,这才显出些是个病人的痕迹,“吃了没?我刚点了一家新开的店的奶茶,第二杯打折,芋泥波波你喝过没?”
严律眉心的“川”字在这几天里头回加重加大:“没。”
“你个老古董,天天就知道碳酸饮料,没点品味。”老太太说,“昨天睡得怎么样?”
严律被她呛了这一顿,没好气地反问:“你缓过来了,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大病初愈,被他用“缓过来”形容却并不生气,将玉质烟嘴从嘴边挪开,目光在薛清极的脸上落定。
她的坐姿虽然仍旧随意,但眼神带来的气势却又沉又凌厉。仙门已没多少人知道她已活了多久修行多少年岁,小辈儿只知道面对这样的审视自己就会不自觉地低下头,就算是门里已有了辈分的世家修士,也时常被她的一瞥激得闭上嘴。
而薛家的这小子是个例外。
以前的“薛小年”是压根不在意周遭的一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的薛清极依旧不在意,但这种不在意和先前并不相同。
他平静地回看罗汉塌上的人,两手垂在身侧,肩膀线条松弛,在注意到烟杆中屡屡上升的烟雾时又看了眼严律嘴里咬着的烟,感觉到这二者似乎有些相同,微眯起眼。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自顾自点了点头,又对严律道:“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是否得偿所愿?”
“忙你自己的,”严律没回答,“少管我的闲事儿。”
老太太嘲笑道:“无头苍蝇似的忙活了百千年,真到了这天你竟然好像已经没了什么感觉。亏得老窖临死前还嘱咐我,说要是我走运见到你如愿的这一天,得给你的表情拍张照烧给他,他说他师父就惦记着这码事儿呢。”
“姥姥!”董鹿怕严律心里不得劲儿,急忙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将手里已经戳开了的奶茶递过去,“您赶紧喝两口吧,喝完了好说正事儿!”
老太太这才撂下烟袋锅子,改吸起奶茶了。严律也懒得跟她计较刚才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