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慢了一步没挡住,皱着眉道:“你干脆从我嘴里抢得了!吃你那份儿还得用我这份儿当配菜呗?”
薛清极先把口中吃的咽下去,又用纸斯文地擦擦嘴,这才道:“挺咸的。”
“我看你是挺闲的,”严律说,“有什么毛病啊你?”
薛清极笑了:“我是说味道。你已经连这样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你的侍从都没发现?我观察过他,似乎只是觉得你喜食辣味。”
“跟你说了大胡不是侍从。”严律翘起二郎腿,又点着了一根烟,“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从他小时候跟着我开始我就这样,他应该是以为我就这挑食挑口的毛病。小龙也一样。”
胡旭杰是个长成了的妖,实际年龄其实比这外表看起来还要大些,被他爹老胡带到严律身边已经至少二十来年了。
这二十来年里严律都这德行,胡旭杰除了觉得他吃饭有上顿没下顿不应该外,根本没想过是严律尝不出味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薛清极将吃完的泡面桶盖好盖子,又慢慢将塑料叉擦干净放在盖上,半垂着眼问。
既然已被看出来,那就没了兜圈子的必要。严律摆弄着打火机,不在意地说:“具体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忽然发现味觉有点儿迟钝。起先是感觉糖块点心没那么香了,再往后就感觉吃什么都像是嚼蜡块儿,也看过这毛病,没什么改善,只有重辣重油的东西还能刺激一下舌头。”
这个过程因为过于漫长,严律确实已经不太能记清了。
薛清极沉默片刻,又问:“是什么导致的知道吗?”
严律抽烟的手顿了顿,极快地答道:“不知道。或许是活太久了,不过我已经懒得计较这些了。”
“你还能计较些什么?”薛清极转过头看着他,“以前只是记不清事情细节,后边儿又开始记不清人,现在更厉害了,连自己什么时候没了味觉都不记得了。妖皇真是不同凡响,让人钦佩。”
严律听出他话里带刺,弹弹烟灰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我难道还要记得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嘴里没滋味时的心情,给你做个两千字的汇报?”
这话难得把薛清极给噎住了,他向来在挤兑人上游刃有余,这一下被噎得不轻,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茬来。
有心想再阴阳怪气几句,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比严律好到哪儿去,他俩是真的一对儿难兄难弟。
只是薛清极慢慢地意识到,严律不灵光的记忆力竟然成了生活对他的宽容,薛清极这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状态,后来他在现代书籍上看到了一个词儿,“黑色幽默”——还是现代社会好啊,四个字就能概括严律的狗屎生活。
严律嘲讽完人,又在余光中看到薛清极抿起嘴唇,心里有点儿不知为何的发虚,又有点儿憋气,干脆又咬上烟,含糊问道:“境外境是什么样的?”
薛清极微微侧过头,严律却不看他,目视前方坐得端庄,跟前边儿有三千万巨款似的。薛清极轻笑道:“你早就想问,为何现在才开口?”
“我现在才想起来。”严律说。
“你是现在才有了问的胆子,”薛清极慢悠悠地拧开一瓶饮料,“之前不问,是以免我顺着反问,你扯谎的水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