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一条岔路,没走几步便远远瞧见墙角坐着个小少年。
严律走上前喊了一声,那小少年抬起头来,与年幼时的薛清极有九分相似,只是表情木讷憨傻,显然是个痴儿。
雨水打在他身上,早已把他淋成了落汤鸡,他却毫无知觉,满脸的伤痕浑身泥巴,看了看严律,不知道这是谁,只手里捧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从地上捡的梆硬的馒头往嘴里塞。
严律站着看他片刻,蹲下身来视线与他平齐,又喊了声:“薛清极。”
痴儿麻木地啃着馒头。
严律又喊道:“小仙童。”
痴儿仿佛听不到,照旧与手里的馒头较劲。
严律抬手将他那馒头打落,痴儿这才急了,赶紧又捡起来,也不管上边儿沾着什么就继续往嘴里塞。
油纸伞歪到一旁,严律蹲在地上直不起身。
这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握剑时如星辰闪耀的人了。
手臂被扒拉了两下,他慢慢抬起头,见那痴儿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将他的手扒开,将脏兮兮的半块儿馒头放在他手里,露出了一个呆滞的笑来。
一道雷鸣,严律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他摸了把汗津津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窗外下起了雨。
夏末秋初的第一场雨,带来些许寒意。
严律缓了一会儿,意识慢慢回拢后才从床上坐起身,拿了根烟咬在嘴上,摸索着拉开床头柜,从里边掏出一个用符纸包裹的小包。
小包打开,里边掉出一串儿未完成的木串珠,和一枚小小的木牌。
严律用拇指摩擦着小木牌,他没想过自己竟就把这东西带在身边千百年,每次快忘记时都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再想起来。
神木早已枯死,六峰也已不在,当年赠画的人未能赠出的挂饰却始终没有完成。
他恍惚间感到耳边响起一道空灵悲悯的声音,上神的身体已经满身污秽生满秽肢,孽灵啃咬着牠的身体,却依旧神色平和地对严律说道:“身死魂灭,我将重归平静,只可惜需你来结束,这对你十分不公,但我已别无选择。”
画面转换,眼前又是许多人死时的模样,照真咳血而亡,印山鸣死时消瘦的身形,钺戎的脑袋只剩一些皮还连着脖颈,薛清极腔子里的东西流了一地……
窗外雨落声更大更急,滴滴答答如打着鼓点,严律的心口猛然搅在一处,竟呼吸不上来,右臂剧烈酸痛,他的痛感本已该迟钝,但这疼却好似来自魂儿上,直疼得他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天旋地转间手机铃声响起,严律胡乱地摸到手机看也不看地接了电话。
那头响起胡旭杰焦急的声音:“哥,老堂街有妖死了,本来不想打搅你,但他俩死的实在蹊跷……他俩的心脏好像裂开了。”
“……知道了,”严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接我。”
挂断电话,他在床边坐了几秒,这才起身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将那木牌等东西放回原处,拉开房门。
却不想正撞上这屋里另一个住户。
薛清极也拿着手机站在客厅,眉头略微蹙起。
他的手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