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闭着眼无声地笑了笑,听到耳边薛清极道:“笑什么?”
“这你也知道?”严律说。
“这身体还是有些修行的,我从回来开始也没落下这些,”薛清极无奈道,“即便是夜晚,眼睛也还是看得清的。”
严律“嗯”了声:“你把那个如意牌丢哪儿了?回头给刻完了还我,我这么老些年都没搞丢,别让你给弄没影儿了。”
薛清极心里酸涩,只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头疼吗?”严律打了个哈欠,已有些困了,抬手摸摸薛清极的额头,“以前偶尔还是能睡一两个时辰,现在还能睡吗?”
薛清极轻声回答:“你睡你的,我现在就很好。”
严律没再说话,隔了一会儿,侧过身来将薛清极搂在怀里。
屋内十分安静,除了雨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严律已经有些半睡半醒时,听到薛清极说话:“你之前说你曾哭过,是我死的时候吗?”
严律睁开眼,当时记忆已不太清晰,但痛感犹存,等薛清极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才开口:“不是,你死之后,还有很多事儿要做。找你的剑,救还活着的人,回弥弥山了结叛徒,召回四散的弥弥山活下来的妖,修补大阵,处理四周怨神,照真差点儿气死,和我一同斩杀了参与其中的世家各族后吐血,仙门内乱七八糟……很忙,我没那个功夫。”
他虽不是个有心计手段的妖,却还是知道在那时候更要稳定锋利,像镇在妖族的一把刀。
薛清极死前视线已恍惚,他只知道严律急奔而来,却不知道确实是没有哭的。
根本来不及,严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要死了。
薛清极张拉张嘴,艰涩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严律呼出口气儿:“我第一次用你留下的魂契找你的转世,你只剩残魂,我又是头回用这种方法,所以找起来十分麻烦,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个少年模样了,还是个傻子,在街头巷尾胡乱地活,下雨也不知道躲,我过去的时候那傻子抱着个脏臭馒头在啃。”
薛清极愣怔了,他虽然是知道自己每世都是痴儿,但严律却很少提。
严律淡淡道:“虽然已只剩半拉魂儿,但长得却跟你差不多,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跟你一样的脸,湿淋淋地在啃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东西吃,我当时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喊你名字,他当然是毫无反应,我把馒头从他手里打飞了,他急得跟我要杀他似的,扑过去捡起来继续吃……”
他把薛清极和那些转世分的很清,说话的时候转世是“他”,薛清极则是“你”。
薛清极想到那场景就感到呼吸不畅,这不畅并非因为自己,而是为了严律。
严律在黑暗中摸了摸薛清极的脸,自嘲地笑了声:“我才发现自己实在承受不了这种感觉,也终于知道你是真的死了,在我心里又死了一回。然后感觉站不住脚,蹲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打在脸上的不止是雨水,还有眼泪,我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哭,幸好当时在下雨。”
死亡的痛感滞后而来,好似酝酿出了翻了数倍的体量,重重地压在当时的严律的身上,压扁了他,却偏偏毫无声音,发不出声响。
薛清极隔了许久才终于呼入一口空气,刀子一样挤进肺里,差点儿将他给撕裂。
“我那会儿还只想着至少要把你的魂魄重聚之后再送走,省的以后每一世都是个傻子,没想到会走到现在,”严律感觉到薛清极睫毛和呼吸的颤抖,并不在意地笑起来,把他的脸颊连搓带揉后又搂得更紧一些,“也挺好的,至少我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