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喝完之后,他险些站不稳,被沈扶一把扶住。
“陛下。”沈扶低声说,“你是长公主殿下的亲人,哪有你为驸马挡酒的道理。”
意思就是说,为新郎官挡酒,自然是新郎官那边的人,而段明烛算是新娘子这边的人。
段明烛早就喝得神志不清了,说话也颠三倒四:“先生……来……朕敬你、敬你一杯!”
沈扶无奈摇摇头,吩咐韩卓:“先把陛下送回养心殿罢。”
韩卓答了一声是,招呼几个小太监将段明烛扶着离开。段明烛早就醉成了一滩烂泥,还在嚷嚷着继续喝酒。
瞧着皇帝走了,那些大臣官员们总算放松了下来,开始尽兴地喝起了酒。
而段明烛坐在御辇的座位上(没一会儿就从座位上掉下来了),仍在醉得胡言乱语。路过一条小径的时候,段明烛开始嚷嚷着沈扶的名字。韩卓吓了一跳,就怕他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他左顾右看一番,发现没有旁人,这才上前低声说:“主子,小点声。”
段明烛哪儿能听到,一直不停地乱叫,一会儿叫先生,一会儿叫青砚,最后连“沈卿”都叫出来了。
韩卓瞧着自己劝也劝不住,只能吩咐抬轿的轿夫快点走,心里寻思着先把他弄回养心殿再丢人。
哪知回到养心殿之后,段明烛依旧没有消停下来,一直嚷嚷着要先生,韩卓实在没法子,只好派人去将沈扶叫过来。
乾清宫这边的宴席上,楚酌被几个兵部的同僚保护得很好,但凡递到他面前的酒,全让他的同僚们给挡了。眼见时辰已晚,楚酌不好让段云岫等太久,快到戌时的时候,便乘轿回府了。而乾清宫这边依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新房里,段云岫依旧盖着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榻上。宫女呈上喜秤,楚酌缓缓挑起盖头,只见段云岫低垂着长睫,桃夭柳媚,月貌花庞。见惯了她一身银甲的飒然模样,如今看到她难得柔情千娇,楚酌一时有些失神。
随后,宫女呈上交杯酒,段云岫笑着拿起了一杯,楚酌于是拿起另一杯。交杯之时,两人不得不靠地极近,楚酌喝了一杯酒,竟然不知不觉地红了脸颊。
宫女们都下去之后,新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楚酌身穿一袭大红圆领吉服,坐在旁边,不知为何,他此时竟然颇觉拘谨。今日整整一天的拜谒礼仪,他都未曾紧张,而如今单独面对着凤冠霞帔的段云岫,他却颇有一些手足无措。
段云岫见屋里人都退下了,也懒得再装那副娇羞模样,她想看看楚酌,然而却发现他一只不敢抬头看她。坐在他身侧,只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段云岫试探道:“弦歌?”
楚酌默默攥了攥衣襟,低声道:“臣在。”
段云岫轻笑一下。瞧着温文尔雅而略显拘谨的楚酌,她又露出了那一贯的土匪做派,抬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与自己对视,玩味地看着他。
“怎么,不敢看我?”
楚酌被她这轻佻的举动惊到了,连忙躲开她的手。
“臣……未曾不敢看殿下。”
段云岫见状,收回手,低叹一句。“你怎么跟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段云岫默默想道,现在这“小媳妇”明明是她才对。
楚酌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连耳尖都泛起热来。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愈发局促不安。
段云岫握住了他的手腕,楚酌顿时身子一僵。
“第一次成亲嘛,难免紧张,没关系,我也一样。”段云岫笑着安慰一句。只是话虽如此,她可没有半分紧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