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珏闻言,搭在桌上的手攥紧:“依依,你真要回去?你现在在哪儿?冯叔没事,我爹娘知道了一定想去探望。”
“此事不要同徐叔徐婶说,”冯依依道,“有不得已苦衷,徐珏你会明白。你已知道我安好,而我也知道你安好。”
徐珏沉默片刻,总是阳光的脸上黯淡几分:“真要走?”
“是。”冯依依头。
关语堂站到冯依依身后,几天跑下,人消瘦不少,眼圈印着疲倦:“那咱走吧?”
“怎么走?”娄诏在窗边回身,背对着外面,肩上落下一片光圈。
冯依依看过去,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我该回去了。”
“冯依依,你知道你是谁?”娄诏慢踱两步,到冯依依跟前,“你要去哪儿?”
冯依依柳眉轻皱,看娄诏眼中,那里依旧一团浓墨:“回家去,找我爹,找桃桃。”
娄诏眉头微挑,唇角一抿:“回家?你的家,难道不是和你夫君一起?”
冯依依心中一跳,看清了娄诏脸上的认真。
原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娄诏留下她,不是因为想惩罚她,让她尝尝那种离不开,被困住的痛苦。心想离开,身却被困。
原,娄诏是,是想留住她。
所以,眼前这一切是他算好的?徐珏,关语堂。
娄诏拉着她出现,把她推到众人前告知,她就是冯依依。自此,她隐藏两年,终是恢复身份。
她的身份,就是娄诏的妻子。
冯依依忍不住后退两步,眼中蔓延开不解:“你?”
他为留住她,而断她后路,让她“死而复生”。
难怪在素雪院,娄诏问她想不想做回冯依依,原他并不是说说,是想真做。
“娄诏,你要对她做什么?”徐珏挡在冯依依身边,双拳紧攥。
娄诏扫过徐珏愤怒的脸,看去藏在人身后的冯依依:“徐校尉此举不妥,我夫妻俩之事,你不宜『插』手。”
“夫妻?”关语堂惊讶的话语显得那样不合时宜。
一双虎目死盯住娄诏,关语堂似乎猜出了他的身份。
当年入赘冯家的那个女婿,原就是娄诏。
“不错,”娄诏看着人脸上的惊诧,他自己还是一副轻淡模样,“我冯依依未和离,无有解婚书,自然是夫妻。”
如果愿意,他甚至能将自己的那份婚书拿出,供他瞻仰。
“哈哈哈,”徐珏像是见了天大的笑话,脸上却无半笑意,“娄大人怕是忘了,当初魏州渡头,事情都已说清。”
当年毫不珍惜,如今还在这边扮情深。
“徐校尉,”娄诏开口,声音不却带着浓浓警告,“你凭什么管我俩之事?”
徐珏上前一步,对上娄诏,毫不让:“你又凭什么管她?徐某记得,娄大人的身份是赘婿!”
最后的“赘婿”二字分明咬牙根,且带有几分讥讽。
面对徐珏挑衅,娄诏回以一记淡笑:“那又如何?她还是我的妻。”
争执声让冯依依脑仁儿发疼,至此,她终于知道了娄诏的心思。
“小妹?”关语堂不放心的唤了声。
“大哥,我没事。”冯依依对关语堂下头。
看前面,徐珏拳头紧攥,显然是想动手。
冯依依一步上前,将徐珏拦住:“别吵,不是说好好说吗?”
“依依,你无需惧他,”徐珏狠瞪娄诏一眼,“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
冯依依拽着徐珏袖子,叹口气道:“我能发生什么?别像小时候,老是对别人亮拳头。”
“傻丫头,你不会信他吧?”徐珏手指戳戳冯依依脑袋,“不记苦啊你!”
娄诏眸光一暗,盯着徐珏的手,齿缝中蹦出两个字:“徐珏!”
“都别吵!”冯依依撑开双臂,站在中将两男人推开,“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徐珏一把拉回冯依依,皱起双眉:“你要做什么?”
“没事,”冯依依抽回手,“你信我。”
最终,徐珏不甘了下头。
冯依依回身看娄诏:“我会跟你回去,不过我有话要和大哥说。”
“好。”娄诏惜字如金,脸『色』不变,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冯依依转去看着关语堂,眼中有愧疚。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也知道这两日,关语堂为她跑了多少路,找了多少人。
“大哥,我时看见隔壁一个姑娘,是不是同你识?”冯依依问。
二层没有其他客人,女子口中的关大哥,一定就是关语堂无疑。
关语堂头,坚毅脸上有那么一丝复杂:“这事说起话有长。”
“那刚好,咱去隔壁说说。”冯依依说罢,也不管,直接伸手推开。
关语堂跟在后面,两人一齐走了出去。
娄诏并未阻拦,走到桌旁,伸手捞起一个杯盏,将里头凉茶饮尽:“徐校尉,说说案子的事,本官很忙。”
“嘭”,徐珏掌下拍着桌面震响,颇为好笑道:“娄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娄诏低头,看看左胸,后扫了眼徐珏:“自然是有的。”
“呵!”徐珏现在倒是觉得好笑,什么人会练就的如此,不被情绪左右。
“你想回守备营?”娄诏问,轻撩衣袍坐下,“那人怎么死的?”
徐珏双臂环胸,很不待见娄诏是真,但是公事归另一码,这上面他分得清:“若说不是我弄死的,娄大人信吗?”
“哒”一下,茶盏落在桌面。
娄诏指尖转着杯盏,道了声:“信。”
。
隔壁。
冯依依同关语堂刚去,那女子就跑到关语堂身后,手忍不住去拽人的衣角。
关语堂哭笑不得,对上冯依依眼睛一脸无奈:“她就是我昨晚救下的,叫……”
“贞娘,”女子怯怯开口,“我叫李贞娘。”
关语堂把衣角从李贞娘手里抽出,安抚一声:“莫怕,这是我家娘子。”
在外,关语堂总是这样为冯依依遮掩,免得她被人给惦记。
“娘子好。”李贞娘道,往墙边站了站。
冯依依这也就看清李贞娘的真模样,瘦瘦小小的,看样子是吓得不轻,身子哆嗦的不行。
看现在,李贞娘信任的人有关语堂,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
人有时候会下意识不去触碰记忆中的痛苦,冯依依也是。当年的大火,她不愿提及。
“依依,你真要跟他回去?”关语堂将关好,想要劝说一番。
冯依依头,对于关语堂是真心感激,真正的家人也不过如此。危难时候没有将她丢弃,而是拼命找寻,哪怕大海捞针。
“大哥别担心,我肯定回辛城,能需要两日。”
之前想错了,冯依依一直以为娄诏恨的是冯家。今日才明白,原根源还是他俩。
之所以两人到今还牵牵绊绊,不过就是因为那纸婚书绑着,她没有自,娄诏亦没有。
关语堂向知道冯依依有主意,行事分寸得当。是这次面对的是娄诏,总会让人觉得担忧。
他知冯家曾有个入赘女婿,没想过人如今身居位,万人之上。
“那我留在京城,你一起。”关语堂道,眉宇一股坚毅。
冯依依看去李贞娘,樱唇轻抿:“大哥,不若你先将李姑娘送回家去?”
闻言,原本还算安静的李贞娘惊恐瞪大双眼,慌『乱』摆着双手:“不不,我不回去,不要!”
边说边往后退,一个不慎,人就被椅子腿绊倒,地上咕噜滚了一圈,爬着到了墙角,缩成一团。
“姑娘?”冯依依跑过去,想将人扶起,不经意看见了李贞娘『露』出裙外的两脚。
那两脚很小,套着一双尖头三寸鞋。
冯依依眉头一皱,李贞娘的这双脚是缠裹过的。
“别送我回去,”李贞娘拉着冯依依的袖子央求,一脸泪痕,“我嫂子还会把我卖掉。”
凄惨无助的哭声,让人心生怜悯,酸涩。
冯依依掏出帕子,帮人拭泪:“不怕,不送你回去。”
“真的?”李贞娘瞪着一双泪眼,双手抱在胸前。
“真的。”冯依依头。
关语堂说了话,冯依依便出了包厢,回头就看见李贞娘又拽上关语堂的衣角。
或许,现在李贞娘唯一信的人,便是关语堂。的确,关语堂是个好人。
“小妹,你放心,我先把她安顿下就回。”关语堂拽不回自己的衣角,能任李贞娘攥着。
冯依依头,随后下了楼,去了柜台处。
“掌柜,借纸笔一用。”
掌柜闻言,将纸笔摆上柜台。
冯依依提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嘴唇轻抿,眼波闪烁。
将笔还给掌柜,冯依依径直出,脚步轻松上了马车。
车上,娄诏已经在候,看得出脸上松缓不少,嘴角微翘着。
马车缓动,掉过头往侍郎府方向。
“依依,以后我在一起。”娄诏说出藏在心底的话,伸手想拉过冯依依。
冯依依不说话,将方才写的那张纸甩去娄诏面前:“给你的。”
娄诏抬头看去对面女子,细长手指捏过折了四叠的纸。
两下便将打开,娄诏垂眸看着,微翘的嘴角抿平,指尖用力:“何意?”
见那纸上开端,赫然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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