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迟迟不能拿出个意,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却忽一婆子着急忙慌的跑了。
“老太太,宫里人了!皇上派了李公公送东西……”
众人一惊,还以为是因着贾元春要赏赐自家什么呢,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人到哪了?快快将宝玉他们都叫出……”
话还未说完,那婆子的一句话就瞬间叫大伙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哎呦老太太您误会了,李公公是奔着林家表姑娘的,这会人怕是已到汀兰苑了!”
贾母不免有尴尬,同时又生一股不祥的预感,竟是当即亲自朝着汀兰苑去了。
等着一踏汀兰苑的大门,贾母这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却原竟是有一众小太监和宫女正出出忙着搬李呢!
“这是要做什么?语们这是打算搬到哪去?”
正与李德全站在一旁说话的林诗语听声音就转过了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老太太怎么亲自了?我正打算一会送走了李公公就去与老太太辞别呢。”
“辞别?为何辞别?我不准!”贾母登时眼圈一红,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哭了,“们姐妹两个这在家里住了多久,怎么就要离开了呢?们母亲年纪轻轻的就先我而去了,看着们我不过能勉强熬了过,如今却竟是连们也要离我而去,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我知晓今日受委屈了,等着王氏醒外祖母自会为做,断然不会轻饶了她,何苦与她那么个蠢东西置气呢?况且们两个小姑娘家单独在外住着叫我如何能够放心的下?无论如何我也是绝不能允许们搬走的!”
“这个就不劳老太太『操』心了。”李德全一扫与林诗语说话时讨恭敬的态度,顿时腰杆一挺,嘴角微微一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上意赏了座宅院给林姑娘居住,这日子宅院里都已是处处安排收拾得妥妥当当,如今林姑娘直接搬去就成了,宅院内还有诸多内务府精心挑选出的奴专门伺候林姑娘,外头也有意拨出的御前带刀侍卫日夜轮班守护,再外头街道上巷子里九门提督也会格外关注着,莫说那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便是会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都休想靠近一步。”
“皇上对林姑娘十分上心,虽日理万机政务繁忙,但事关林姑娘的桩桩件件却也是都要亲自过问关心的,无论是日常居生活还是安全方的问题事无巨细皆已做安排,老太太只管安心就是。”
若只是林诗语自己的意思,贾母还能仗着长辈的身份,再哭一哭贾敏『逼』得她妥协,但李德全这一抬出康熙,贾母又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干流泪着急,同时心里亦是生了一股惊惧恐慌。
凭着贾元春得了圣宠,身为太监的李德全怎么也不会如此不客气,除非是得了圣上的指示……也就是说,王氏的言已叫宫里知晓了,并且引得皇上十分不满,这多会的功夫便已是派了总管大太监亲自撑腰了!
思及此,贾母更是深恨王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着想着竟是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太太!”鸳鸯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搀扶,却冷不丁手心被掐了一下,顿时她也就明过了,抬头看向林诗语哭道:“老太太已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最是忌讳大悲大怒,林姑娘如何能忍心啊?看在老太太往日一片慈爱之心的份上……”
这是要拿孝道出压人?嫡亲的外祖母伤心过度晕倒了,她若还执意要走,传出去该是个什么样的名声?
林诗语冷下了脸,唇瓣微微抿。
却听李德全冷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下了口谕,令林姑娘即刻搬去赏赐的宅院,林姑娘该不是想抗旨罢?”
林诗语顿时憋了笑,连声道“不敢”,鸳鸯此情形也再无法子『逼』迫,只得咬咬牙使着人一同将老太太给抬了出去。
贾母原只是装晕,等到了这时却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没能缓得上,变成真晕了,临失去意识前还不忘狠狠问候了一通王氏那蠢婆娘。
老太太这前脚被抬走,后脚却看王熙凤和三春姐妹也急匆匆赶了。
“当真就要搬走了?”王熙凤扫了眼院子内的情形就不禁一阵叹息,“我这日子忙得是脚打后脑勺,也未能得个空闲与说说话,原还以为日方长呢,谁知……们这一搬走,日后咱们想再凑在一处说说话可就真真是不容易了。”
旁边的三春姐妹听到这话脸上亦『露』出了感伤不舍之『色』。
林诗语就笑道:“哪里就那么不容易了?我和玉只是搬了出去,又不是搬离了京城,等哪日这大忙人得了空,便带着姐妹们一道上门坐坐,我还能不叫们门是怎么的?家中茶酒随时备着,们只管就是了。”
平心而论,这贾家的长辈虽说恼人得很,但姐妹们却还是都不错的,一个个甭管是什么『性』子,却都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相处十分愉悦,也远比她们姐妹两个相伴更加热闹许多,如今这乍然分别还当真是有不舍呢。
迎春已是不禁红了眼眶,叹道:“凤姐姐倒还,咱们姐妹三个想要出门一趟怕是……”
这时,为了躲避老太太的林黛玉也从屋里走了出,接着话就说道:“不必担心,但凡知晓们是去找咱们的,老太太必然是会点头的。”
“去送走了宝姐姐,这会又轮到们了……”探春亦垂着头默默落下泪,“兜兜转转,一切仿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风一吹也就尽散了。”
小姐妹们一时执手相看泪眼,王熙凤便悄悄的将林诗语拉到了一旁去。
“妹妹,我想求一桩事……看能不能为我寻一处隐蔽不打眼的小院?我这思想去竟是除了再没有个能完全信得过的人了,毕竟是关乎到命根子的东西,多留一手总是差不了的……”
“听这意思竟是连琏表哥都防着呢?我还当爱他爱得死去活呢。”
王熙凤就撇撇嘴,冷哼一声说道:“我对他是一片真情不假,但我信不过他也是真,纵是不为着我自个,只为了巧姐我也应该尽量做万全的准备,若是当真将希望都记挂在他的身上,将指不定会如何呢。”
夫妻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了,分明两个人对对方都是一肚子怨气不满,甚至互相防备警惕着,偏心里又都还有对方,倒是叫人看不懂了。
林诗语摇摇头,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回头寻着了我再叫人找,不过……这下手可别太狠了,万一叫人识破揭了出……可别因小失大。”
王熙凤一听这就笑了,“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的眼,过去是我自个蠢,活该被人耍弄,只既是叫我知晓了我便万万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不叫她狠狠出回血吃个大亏,我就不叫王熙凤!我知晓为我,这份情我领了,放心罢,我心里有数呢。”
林诗语就点点头,要说话,那头孙嬷嬷便回复了。
“姑娘,东西都已收拾妥当装上车了。”
众人具是又一阵泪眼朦胧。
等着贾母不容易从昏『迷』中转醒时,林家姐妹二人早已离去,一时又不禁老泪纵横,亦不知究竟是伤心还是惶恐居多。
一直守在床榻前的贾政咬牙切齿道:“如今连圣上都已恼了,老太太何不准许我休了那蠢『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