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只点点头,淡淡吩咐了一句,“近来就别去东府了。”
贾琏愣了愣,不解道:“这是怎个说法?出什事了不成?”
“倒也没什,国孝期间寻欢作乐罢了,你若不怕就尽管去罢。”
本就跟面条似的双腿是撑不住了,扑通一屁股就坐了地上,满脸的惊恐之『色』。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林海嫌弃的皱了皱眉,索『性』叫人将他抬了出去。
原本也没注意过,可今听说这事之贾琏路过东府的时候就仔细注意了一番,果真就听见府里传出来靡靡之音,顿时脸都煞白了。
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作的混账东!
了,贾琏是叫旺去提醒了一嘴,虽说姑父都那样说了,这事指定是已经传开了,但……到底也是一起混过那些年的狐朋狗友,睁睁看什都不做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却谁,隔壁那父子两个却将他这一片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珍大老爷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大可不必那样小心翼翼的,总归是自家府里又不是明目张胆的外头,有什好怕的呢,总不能国孝期间就一直憋罢?谁家也没这样的,都是一样的男人谁不知道谁啊,上头心里定也是有数的,只要别太过了也就睁一只闭一只了。”
这不止呢,隔壁那父子两个反倒热情的邀请贾琏去一玩乐呢,只道尤二姐尤三姐那对姐妹花很有些意趣,与旁人都不大相,错过可惜了。
贾琏都气乐了,“罢罢罢,随他们作去。”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他这些日子被折腾得两腿直打颤,没准真就拒绝不了这样的邀请呢,到时候万一上头真要清算,那岂不也是路一条?
到这,贾琏就不禁打了个寒颤,狠狠将心底的那点火苗给掐灭了,下定决心就是爬都要每日爬去林家『操』练,此才不会有精力去惦记那些有的没的,可保狗命一条。
正要去泡个热水澡,冷不丁又听见小厮来请,“琏二爷,大老爷喊您过去呢。”
“大晚上的找我作甚?”贾琏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却是叫小厮搀扶去了,却谁才一见人,他老子就扔给他一道惊雷。
“你回去你媳『妇』说一声,给你妹子备一份嫁妆,待国孝一过就送她出嫁。对了,嫁妆不必太丰厚,只能看得过就行了,准备多少也是别人家的,不留给我多买几个丫头,也算是她做的对老子的一片孝心了。”
“嫁人?二妹妹?不是,这是突打哪冒出来的一桩婚事?怎从未听说过?”贾琏人都傻了,甚至一度怀疑自个是不是过去忙厮混而遗忘了什。
贾赦却丝毫不以为意,只轻描淡写道:“才定下的,你自不曾听说过,这会不是就告知你了?我是她亲老子,能害了她不成?男方虽年纪较她略大了些,却也是个有本事的,将来谋个缺不成问题,且这些年也攒了些家底,迎春嫁过去也是锦衣玉食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贾琏心里是犯嘀咕,他自个的亲老子他能不知道?向来是不管的人,今怎能主动揽起闺的婚事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思及此,贾琏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样大的事,老爷可曾老太太商议过?”
“多大的事犯得去叨扰老太太?你又不是不知老太太这些日子为宝玉都要哭瞎双了,说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她亲老子,我决定了就成了。”贾赦开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一嘴,别忘了叫你媳『妇』筹备嫁妆,若是坏了这桩婚事老子可饶不了你,赶紧的走罢!”
奈,贾琏也只得就这离开了。
不过他虽心里犯嘀咕却也并未真当回事,一来跟迎春本就关系不那亲近,他又是个浑惯了的,能费心『操』心这?亲老子呢,怎也轮不他这做哥哥的管啊。二来也是寻思终究是亲老子,怎也不至于将亲闺推进火坑里去,于是他忘也是忘得痛快。
等到林诗语从王熙凤嘴里得知迎春已经被许给那中山狼时当真是好悬没当场跳起脚来,真就得亏这是国孝中不能办喜事呢,虽说口头约定了却好歹能有转圜的余地。
起原着中迎春出嫁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被生生折磨致,林诗语就不禁有些牙痒痒,正寻思何才能搅黄这桩婚事呢,却谁知父亲突就不叫她往贾家去了。
“这是……要出事了?”见父亲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林诗语就突沉默了。
所说早已知晓了这个结局,可等到这一天真就要到了前时,她却是不禁一阵恍惚。
要说这贾家,自打贾元春突得宠以来可谓是高调张扬极了,虽说区区一个嫔位正经的权贵圈子里头压根不算什,可是对于四王八这些早已日落山的“老臣”来说却仿佛是黑暗中看见了一束光亮,又好似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叫他们坚定的相信当今圣上是愿意用他们的。
或许有些人并非不知自家复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任凭是谁,经历过辉煌又怎会甘心就此落寞下去呢?纵只有一丝可能也必定要抓住的,而贾元春、贾家就是他们的希望。
这些日子以来,贾家是日日敞开大门迎八方宾客,四王八们也都自而的纷纷向其靠拢抱团,虽嘴上不说,却隐隐就透股以贾家为首的姿态来,愈发显得贾家威风赫赫风光限。尤其贾家依仗这份风光、圣上有意的放纵之下成功为不少人谋到了实缺之,这些人就更加的以贾家马首是瞻了,也因此,贾家就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其实局外人冷旁观并不难发现其中的危机,但奈何当局者『迷』,直到接到王子腾暴毙的消息时都未能反应过来呢。
王夫人当场就哭晕了过去,怎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心中除了悲伤以外更多的却是恐慌。
要说她这些年来为什能贾家屹立不倒,甚至先前出了那样的事也不曾叫老太太休了她,所依仗的除了那一对以外就是这个亲哥哥了,王子腾可是他们这些家族里头最有权势的那一个,身为其亲妹,哪个不得敬三分?可今这座最大的靠山却是说倒就轰倒塌了,日可何是好呢?王家岂不就要没落了?
王夫人一时心『乱』麻,只觉前阵阵发黑,可一时却又觉得,她的亲生已经是娘娘了,待日生下小皇子指定能更进一步,她有什好怕的呢?
王熙凤也是哭了个去活来,不仅仅是哭她的亲叔叔,更是哭自家的命运,她知晓,悬头顶的那把刀子终于是要落下来了。
贾琏亦是满心惶,一手搂媳『妇』一手搂闺浑身都发抖,若非这是坐的,他非得两腿一软当场出个大丑不可。
“爷应当不曾做什要命的事吧?”贾琏不由得开始暗自扒拉起来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扒拉来扒拉去,发现自己做得最出格的事好似也就是偷人家媳『妇』了,这总不能要他的命吧?
而王熙凤听到他这话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虽说这长的时日下来她早已偷『摸』将印子钱的屎盆子扣到了她那好姑妈的头上去,可谁也不敢保证这就万一失了,真要有个万一呢?万一她这脑袋真保不住了……
王熙凤一时惊弓之鸟般,胆战心惊魂不守舍,了半天终于是一咬牙,悄悄拉了平到旁边将自个私藏财的地告诉了她,嘱咐道:“若我了,那些东都归你,只要你替我照顾好巧姐,保她一世平安就好,算我求你了。”说作势欲要下跪。
平大惊失『色』,忙拉她,哭道:“『奶』『奶』这是做什?什不的,说这丧气话作什!”
“我做过什事你是清楚不过的,我只怕万一……万一真被查出来了,我这颗脑袋是必定保不住的。”王熙凤也红了双,哽咽道:“我倒不怕,只是怕巧姐人看顾,琏二那个混蛋东我是万万信不过的,也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叫我放心托付了……这些年来我头一回求你,看咱们主仆一场的份上,帮我照顾好巧姐,往你就是她的另一个亲娘!”
做了这多年的主仆,平又何曾见她此低声下气过?平日里是厉害不过的一个人,是对贾琏也从一句软话,今却是这般恨不得给她一个丫头下跪磕头,这叫人何能受得了?平只恨不得要哭得背过气去,心里疼得厉害,只恨自个为何当初不拦些,若是重来一回,哪怕拼也不能叫她去做那些要命的事啊!
事到今却是说什也晚了,只能祈求老天爷行行好,好叫她们那点子手段糊弄了过去,论何只要留下一条命也好啊。
“平……”
“我答应你就是了!”平泣不成声道:“若你当真了,这辈子我走到哪都必定带巧姐,哪怕是去讨饭我都会将她好好养大了,若是我违背了今日的承诺,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实不行就替她顶罪罢了。
王熙凤这才总算是放心下来,抱巧姐就这静静的坐炕上,不停的亲昵竟是怎也不够,看天真可爱的笑脸心中酸涩险些又要落下泪来。
她原是不信那阴司报应的人,今却只希望,若真有什报应拿她抵了命也罢,只求别牵累到巧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