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连乌雅氏呜咽呜咽的啜泣声都顿了一顿。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林诗语心里对乌雅氏的怀疑就深了。
她原就是觉有说不上来的古怪,故而就炸一炸乌雅氏罢了,谁想冷不丁一炸乌雅氏还当真『露』出了一马脚出来。
其他几个嫔妃一时面面相觑具是狐疑不定,倒并非说大家都是脑的蠢货,只是思维惯『性』罢了,打一开始就已经先入为主看轻了乌雅氏,觉她不能有这能耐谋害到阿哥,故而证据拿出来之后只会成为佐证,证明自己的判断,反倒是忽略了疑之处。
却谁想碰上了林诗语,打从心底她就敢瞧过乌雅氏,甚至以说是一直抱着高度警惕防范的心理,搁在当下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古怪,怎么瞧怎么觉乌雅氏这人面目憎,说起来算是一种先入为主罢。
正当众人迟疑不定之际,却见乌雅氏忽而倒了下去,蜷缩着身抱着肚痛苦呻.『吟』。
康熙淡淡瞧了她一眼,摆摆手,“将乌雅贵人送回去,请太医。”
“这胎气动真是及时。”宜嫔冷笑一声,显然她是坚定的站在了林诗语的身后,不信乌雅氏是无辜的。
“李德全,继续加大度深挖事。”又对着众嫔妃说道:“好了你们都先回罢,事疑甚多尚未有定论,先不急。”
众人自然知晓他是什么意思,皆应声一一退下。
拥挤的殿内瞬间就空了下来,林诗语不禁有好奇康熙的想法。
“皇上觉乌雅贵人究竟是否被陷害的?”
“起初还有怀疑,故而叫她来问一问罢了,谁想……”康熙不禁冷笑起来,“从条理到脸上的表情,处处皆是完美无瑕无懈击,反倒是显假了,就仿佛早已事先演练过无数回。”
林诗语细细回想着方乌雅氏从进入殿内那一刻开始的表现,赞同的头,“的确是有完美过头了,那脸上的每一处表情都像是仔细衡量过似的,什么的情况该『露』出什么的表情……”
事实上若非乌雅氏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切都表现太过完美,那后面那个宫女的死和那封遗书的出现还真就能发挥很大的用,见大伙儿都认为她是被陷害的?只要叫人产生怀疑继续往下查,那必定会有“新线索”出来进一步证明她的无辜,甚至这个屎盆指不定就落在了谁的头上呢。
“那皇上叫李公公继续深挖……”话还说那么模棱两,像是故意『迷』『惑』人似的,总仿佛是要干什么大事啊。
康熙悠闲地喝了口茶,脸上笑着,嘴里说出的话却透着股杀意,“朕倒想看看他们是想牵着朕的鼻往哪儿走,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如能耐……悄无声息对阿哥下毒,以及死的那个圆,今儿死的这个什么贴身宫女……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透『露』出了一个讯号来。”
这皇宫里头,在他从不曾察觉到的阴暗的地底下,定然隐藏着一个庞大复杂的势,简直堪称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是想要谁死就能弄死谁!这叫他如何能不心惊?
“乌雅贵人出身正黄旗包衣……会不会是这包衣世家……”
林诗语隐约记大清朝后面不知是哪代起包衣世家几乎成了宫里的一方霸主,真正进贡上来的好东西往往皇上见都见不着就被他们私底下给昧下了,还美其名曰是东西太少怕皇上习惯了,以后吃不着用不上要发怒。
若这都还不算什么,那掌控着后宫嫔妃的生育权就足以称上是只手遮天了吧?或许他们做不到想叫谁生就谁生,但是却能做到不叫谁生谁就生不出来,就是生出来了十有八九养不活。
这会儿还是康熙早年,这包衣世家还远不曾发展壮大到那个地步,但是这人世世代代为皇家当差,这么多年下来怕早已形成了一股不的势,相互之间沆瀣一气盘根错节并非什么稀罕事。
真要说这宫里隐藏着什么被人忽视掉的势,那包衣世家还真是极其疑,毕竟好端端的这高高在上的主怕谁会注意到身边随处见的卑微至极的奴。
康熙顿时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恰在这时余嬷嬷又『插』了句嘴,“乌雅贵人的祖父乃膳房总管额森。”
“原来如,好一个包衣世家!”康熙怒极反笑,当即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这位一离开,殿内的主仆几人都顿感松了口气,无法,压迫感太强了。
涟漪颇有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回乌雅贵人是要完了吧?皇上这会儿盯上了她底下的根,届时一同连根拔起看她还如何恶。”
林诗语却并不如乐观,“大清皇宫内向来是包衣世家在侍奉,不是那么容易想收拾就收拾的,不能连根拔起,顶多不过就是揪出几个毒瘤来杀鸡儆猴,余下的好生整顿罢了,就是如不能立马就完成,定是场长期战役。”
“至于乌雅氏谋害皇的罪名……能不能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叫她无从辩驳还不好说,这人太『奸』猾了,况且如今她还怀着身孕,是当真坐实了罪名一时半会儿不能处置她,到几个月后她生完孩……一切还都尚未知,夜长梦多啊。”还是那句话,这人太过『奸』猾,这么长的时间里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呢。
“照这说,难不成还有能被她躲过一劫去了?”涟漪顿时垮了脸。
“倒不至于。”余嬷嬷淡淡说道:“在这后宫里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那就是皇上的态度。皇上若想保你,那是铁证如山能将你给保下,反之亦然,皇上若心里厌憎你,是旁人都认为你无辜用,从今日皇上的态度来看,这个乌雅氏已是废了。”
彼时,乌雅氏显然已经陷入了焦虑之中。
除了下手的圆以外,只有给她和祖父之间传递消息的那个狗奴知道真相,她原是打算杀人灭口的,只要他死了,那这事查起来就加难上加难,却谁想……许是圆的死叫他警觉了起来,祖父那里竟失手了!
打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她就提起了一颗心,尤其在听闻那个蠢货被抓了之后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会被灭口,宁故意撞进慎刑司企图戴罪立功,他一定会出卖她!
今日一听到皇上传召她就知道来了,借口衣的功夫将吉宝弄死放置好遗书……只要吉宝这里一被发现,那她就还有机会翻身,只要能够引起皇上的疑虑继续调查下去……
她算计很好,众位娘娘的确是被带进沟儿里去了,只要她发挥一下三寸不烂之舌的事,事情就会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前进,绝境翻身并非不能……她却怎么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人间清醒熙贵妃,冷不丁一句话炸出了她的破绽。
时刻,还全然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完美反倒成了疑的乌雅氏只满心仇恨着林诗语,咬牙切齿的暗自咒骂着,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批命一说,全身心沉浸在了诅咒中不自拔。
忽而间,嘎嘣一声脆响之中,乌雅氏整个人都呆了呆,下意识张嘴一吐,竟吐出来一口洁白的碎牙。
身边的太医和奴都愣住了。
乌雅氏就用舌尖在嘴里随意一『舔』,顿时尖叫一声,“镜!拿镜来!”
不必拿镜了,这一张嘴所有人都看清了,原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这会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烂了一,碎裂参差不齐,丑到辣眼睛。
“砰”的一声,铜镜掉落在地上,一瞧乌雅氏,已然受惊过度晕厥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具是一脸的愕然。
听说过“咬碎了一口银牙”这种说法,不过那都是形容人家恨到极致的一种夸张说辞罢了,却如何不曾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有机会亲眼见证这一幕。
这就很……滑稽。
“这牙……还能治吗?”
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就白了一眼,“老夫是大夫,只会治病,又不是神仙还能给变个法术。”
“是,那这肚里的龙胎如何了?”
“动了胎气,喝两幅安胎『药』就事儿了,这孩是个坚强的。不过乌雅贵人这牙……看这情况她应是接受不了这个刺激,醒来之后还不定是个什么心情呢,你们在身边伺候要记多多宽慰她,最好将镜都收起来,别折腾到孩了。”
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老太医就带着自己的弟离开了,一脚踏出大门,身后就是“扑哧”一声喷笑。
“乌雅贵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好神奇啊……”
“,贵人不是你该议论的,在宫里当差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装聋哑。”
“是,师父。”
然而事情还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甚至有不少嫔妃都慕名上门来拜访,想要亲眼瞧一瞧这传说中的技能——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时间,乌雅氏彻底沦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一道笑料,丝毫不给她留颜面,盖因谁都清楚的知道,这个乌雅贵人算是彻底前程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