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女人,又有几个男人天长日久地面对着还能不动如山呢?
他是个正常男人,但……他也是大清帝王。
收起刹那悸动,康熙不『露』声『色』地说道:“你这胎本就怀得艰难,就不必再『操』劳了,有朕亲自盯着呢。”
林诗语也就顺势点点头应下了。
太皇太薨逝乃国丧,几乎不过是半日的功夫,热闹的京城就肉眼可见的沉寂了许多,大街上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什红红绿绿的『色』彩了,每天入夜都十分繁华的烟花柳巷也彻彻底底消停了下来,个个大门紧闭连外头的灯笼都不敢点起来,鸟悄儿的仿佛早已人去楼空一般。
因着太皇太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也的确不那好,故而棺椁其实是早已悄悄准备起来的,这会儿倒不至于抓瞎,快灵堂就布置了起来。
所有的宫嫔妃、阿哥公主们,以及皇室宗亲、朝廷命『妇』每日都要前来哭灵,林诗语和佟芷兰因着有孕在身的缘故倒是逃过了这一遭,每日里只需前去跪一小会儿差不多就行了,可年幼的孩们是没法的,但凡会走了都得来跪着哭。
头天夜里看见胤小四红红的膝盖都给林诗语心疼坏了,就是有心想做个绵软的护膝都还不成,天暖和穿得单薄,真要有点什容易就看出来了,到时候不免会落人话柄。
这个时候最讲究一个“孝”字,若是在这方面出了岔那就是一辈抹不去的黑点,是必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唾骂的,将来孩长大了也别想好好做人。
无法,林诗语也只得忍着心疼由着去了,每天夜里回来给孩敷一敷,擦点『药』膏作罢,只期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大清早,一名风尘仆仆的贵『妇』人急匆匆横行于宫中,红着双眼满脸阴沉,看起来势汹汹是骇人。
太皇太的灵堂前,满头白发形容憔悴的苏茉儿仍直挺挺地跪着,肿得如同核桃般的双眼仿佛早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了。
手里的纸钱一张接一张地烧着,冷不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扭头一瞧,顿时泪如雨下。
“公主!”
来人正是太皇太的次女固伦淑慧长公主,爱新觉罗阿图。
众人纷纷行礼问安,然而阿图并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任何人,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灵堂中央那巨大的棺椁,顷刻间泪水汹涌落下。
“怎会如此?好端端的皇额娘怎会突然就去了?究竟发了什!”
苏茉儿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只哭得不能自已。
见她这副模样,阿图更坚信其中有什问题,当即恨恨一抹眼泪,怒道:“来人,开棺!”
“公主?”
一众奴才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这个命令。
虽说棺椁还尚未封死,可那是太皇太的棺椁啊,没有皇上的命令谁敢动?
“好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宫是使唤不动你们了!”一咬牙,阿图索『性』上前自己尝试推开,奈何这又不是普通的薄棺,而是一整套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椁,分量极其沉重,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未能推动分毫。
“公主快停下罢。”苏茉儿忙上前阻拦,哽咽道:“奴婢知晓公主在想什,公主的确是误会了,主……主只是年纪到了……”
“胡说八道!”阿图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冷笑道:“倘若只是年纪到了又为何不曾早早通知本宫?为何皇额娘会去得这样突然甚至连最一面都不等本宫?分明就是有鬼!你这狗奴才倒是好,枉费皇额娘多年的信任恩宠,这是旧主才去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上个新主了?”
话里话外这思指向已经明显了,谁敢害谁能害得了当朝太皇太呢?又有谁能够让太皇太的心腹反水背叛呢?除了康熙这个帝王也就再没旁人了。
灵堂前的一众奴才都被她给吓死了,低垂着头瑟瑟发抖大都不敢出,苏茉儿更是捂着脸有苦说不出。
主连半身不遂的事都一直死死瞒着,甚至宁可临死也不再见上一面为的是什?不过就是想保护这个唯一剩下的亲骨肉罢了!
当额娘的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孩的脾『性』,但凡叫她知晓了必定会恨死皇贵妃的,可谁又能够动得了皇贵妃呢?最终也不过只会害死自个儿罢了,还不如别知道得好。
思及此,苏茉儿愈发咬紧了牙不肯吐『露』一个字,不想正在这时康熙从外头走了进来。
“阿图姑姑既是起了疑心那还是弄清楚得好,别不明不白的出误会嫌隙。来人,开棺!”
“皇上!”苏茉儿大惊失『色』,然而一个奴才的见又有谁会听呢。
棺椁顺利地打开了,阿图迫不及待上前查看,一眼就变了脸『色』,经不住连连退几步。
“皇额娘怎会变成这般模样?”瘦小干瘪如同一具干尸似的,与记忆中雍容华贵的皇额娘完全判若两人。
阿图几乎要疯了,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康熙,“这究竟是怎回事?皇额娘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爱新觉罗玄烨!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亲祖母的?你别忘了,当年是谁扶着你坐上的龙椅!”
康熙神『色』未动,眼底深处隐隐有丝冷浮现,嘴上长叹一声,无奈道:“朕自然不曾忘了皇祖母的恩情,这一辈都不会忘记……皇祖母落得如此模样实在是……”
全不顾苏茉儿的哀求,康熙果断将太皇太对皇贵妃的忌惮敌一一道来,以及这一连串敌所带来的诸多果。
听在旁人的耳朵里自然都只会觉得是太皇太自己太过偏执,一而再再而触怒了老天爷才会得了报应,可落在阿图这个亲闺女的耳朵里那就大大不同了。
“所以说,皇额娘的死都是那什皇贵妃害的?”
苏茉儿已然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时,被奴才搀扶着进来的太也看见了阿图,一时又不禁落下泪来,上前拉着她的手正欲宽慰,谁想被一把甩开了。
“看你如今这副模样想来这几年过得是得吧?”阿图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富态的身形,冷着脸满含怒,“不知在你养尊处优之时可还记得那可怜的皇额娘?可还记得当年是谁保你坐上的位?又是谁数十年如一日将你放在羽翼下尽心护着?”
“皇额娘总觉得对你有愧故而处处宠着你护着你,这些年来不是亲闺女胜似亲闺女,未曾想一腔真心竟是养出个白眼儿狼来!但凡你对皇额娘还有那一份真心在,也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皇额娘被那贱人欺辱至此!”
本就伤心过度的太听闻这样一番话顿时就心口一疼,一口没能缓得上来又仰头晕死了过去。
“公主您误会太娘娘了……”
未了苏茉儿这才开口就被她恶狠狠一声打断了,“你闭嘴!你与她一样皆是白眼儿狼!”话是对她说的,但那眼神有无地瞟着康熙。
显然,这是指桑骂槐呢。
身为太皇太的亲女儿,虽说当年皇太极还在时她们母女都并不受宠,但谁叫皇太极死得早呢?面她的亲弟弟是大清帝王,她的亲额娘是垂帘听政的太娘娘,她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可谓是蒙古大清皆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甚至在蒙古还有一个“巴林公主”的尊称,足以见得她的地位如何。
这些年蒙古那边早已习惯了她的嚣张跋扈,但大清皇宫还见识得了,眼看这位一上来连着皇上太一起骂的那股狂妄劲儿,无不被惊得目瞪口呆。
林诗语带着胤小四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时还纳罕着呢,“皇上?这是出什事儿了?这位是?”
“这是太皇太的女儿固伦淑慧长公主。”康熙淡淡说道。
与此同时,一众回过神来的奴才也赶忙行礼问安。
听见奴才们称她为“皇贵妃”,阿图顿时目『露』凶光,“你就是皇贵妃?”
“正是……”
话音还未落,就看见阿图从腰间抽出一根马鞭大步走了过来,竟是作势欲当众鞭打堂堂皇贵妃!
向来在蒙古鞭刑都是伺候犯人或者奴隶的,敢抽皇贵妃她还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人!更何况皇贵妃还鼓着孕肚呢,这是真要疯啊!
“公主快住手!”
“阿图姑姑!”
“额娘!”
眼看鞭挥了过来,胤小四想都没想就要伸手去抓,谁知万里晴空忽而袭来一阵邪风,带起的沙尘『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下识眯起双眼挡住风,耳边一道满含惊恐的尖叫吓得大伙儿齐齐一激灵。
顺着声音望去,见那团卷成筒状的邪风已经窜上了半空,一个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正被那风卷着忽上忽下抛来抛去……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霎时刺破天际。
林诗语愕然。
这是……加强版云霄飞车?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