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初夏穿上外套,从床上下来说:“都可以啊,你看看外公什么时候有空。”

她走到房间里偏红褐色的梳妆桌前,最中间镶嵌着一个椭圆形的大镜子,桌子上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把和桌子同颜色的木梳。

初夏正想拿起梳子,旁边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拿了起来,温和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我今天还要赶回单位,过几天我找一个空闲的时间请一上午假,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

岑峥年也想今天去看外公,可他不能放下自己的工作,其实这会儿他就应该走了。

但初夏第一次来京城,什么都不知道,他总要和她说说家里的情况再走。

初夏没有意见,岑峥年对于他外公家里肯定比她要了解,总归是要去拜访长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

岑峥年有过给初夏梳头的经验,他边轻柔地给她梳顺头发,边细心地和她说附近的人家还有买东西的地方。

其实岑峥年几天前对这些事情还一概不知的,这都是他提前问的蒋知达。

初夏住的这个宅子的位置在东城区的南部,也属于京城的中心地带,因此去什么地方很很方便。

岑峥年外公的家也在东城区,不过是东四那一片,属于东城区的东南部,和初夏她们住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

“外公家很早就在那里。外公年轻的时候家里房子很多,建国后只留了他现在住的,还有送给我妈做陪嫁的咱们现在这栋,其他的全都上交了。当年外公出事的时候,那边房子被收走了,直到前几年才还回来。”

当时还回来的时候,房子被破坏的不成样子,里面还住着好几家人。

蒋家把房子收回来整理好废了很大的功夫,因为那是老父亲的心愿,他和岑峥年外婆在那院子里住了大半辈子,有很多感情,不舍得让房子就这样被破坏了。

岑峥年梳顺初夏的头发,问她想梳什么样的辫子。

初夏听着他说家里老宅子的事情正入迷,闻言道:“你随便把头发扎起来就行。”

岑峥年将初夏的头发都拢起来,给她扎了一个高马尾,居然一点没有扯疼她,就是扎得有点紧了。

初夏对着镜子把头皮上的头发往外扯了扯,又整理了额前的碎发,这个模样的打扮挺好的,显得更加年轻活力。

她今天刚好穿的是鹅黄色外套搭配裤腿不算很夸张的喇叭裤,她站到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岑峥年旁边,忍不住笑着说:“咱俩现在的风格差别好大啊!”

一个一本正经,斯文儒雅,一个青春靓丽好像要去读书的学生,说出去两人是夫妻,别人一定以为岑峥年老牛吃嫩草。

不过他也确实比她年龄大,比她大四岁,但他的脸看不出来他真实年纪,如果岑峥年不是这样的打扮,换一身和初夏风格差不多的衣服,不会有人觉得她们有年龄差。

岑峥年听明白初夏的话,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夫

妻关系。”

初夏愣了下,随即也笑出来,连连点头说:“你说这话倒是没错。”

“我现在得回单位,饭我买好放厨房里了,你和安安记得吃。”岑峥年和初夏走到院子里,他抬手看看时间说。

初夏身子也探过去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么急?才七点半,你吃过饭了没?”

岑峥年吃过了两个包子,他点头,伸手把初夏不小心甩到前面的头发放到后面,手在她头发上停留了下,松开她说:“研究院的工作忙,我只有一天假。”

昨天都是岑峥年勉强请下来的假,回去之后他还要补上昨天的工作。

初夏理解他的工作,转身往屋里跑着说:“你等一下。”

很快她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布包,放进岑峥年手里说:“这里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牛肉干和点心什么的。你带去单位和你同事一起吃。”

初夏能想象得出来岑峥年工作是怎样的情况,废寝忘食。万一饿得受不了了,带着点这些容易放在携带的点心什么的,也能随口吃点。

“好。”岑峥年接过来,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来。

初夏以为他忘了带什么东西,刚要说话,岑峥年伸手抱住了她:“我会找时间回家的。”

初夏被抱得愣了下,但听到他的话,嘴角露出笑意,轻轻“嗯”了声。

岑峥年放开初夏,这次没有再回头。

初夏转身去洗漱,再去厨房看岑峥年买的早饭。

他知道初夏和岑淮安的口味,早上她们不喜欢吃太油腻的,而且初夏喜欢吃咸口的,岑淮安喜欢甜口的。

岑峥年买的咸豆腐脑和豆浆,还有包子。

煤火炉子上坐着锅,饭放在锅里还是热的。初夏盖上锅盖,去叫岑淮安起床。

岑淮安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抬头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眼里露出失望,望着初夏声音带着稚嫩问:“妈妈,爸爸呢?”

初夏把衣服找出来给他,让他赶紧穿衣服说:“你爸爸去单位了,快点起来吃饭。”

岑淮安眼里的失望更明显了,努力去回忆昨天他怎么睡着的,只记得爸爸给他讲的一半故事,后面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赶紧去客厅,初夏已经把饭都端出去了,听到岑淮安跑过来的动静,她头也没回说:“去洗漱完再吃。”

岑淮安又转身跑去浴室,等他再跑过来,额前的头发有点湿,不过脸上很精神了。

两只小狗围着岑淮安打转,他走到哪里它们跟到哪里。

初夏正吃着包子喝着豆腐脑,岑淮安坐在她对面,低头喝一口豆浆说:“妈妈,是淡的,我可以放糖吗?”

“你去行李包里拿。”这会儿糖还是贵的,初夏就把家里的糖用罐子装着带来了。

看岑淮安舀了一大勺,初夏握住他的胳膊,把糖抖掉一大半说:“不能吃那么多糖,会坏牙。”

岑淮安看着那

一小勺糖,虽然觉得太少了,但有得吃就很满意了。

加过糖的豆浆有甜味了,岑淮安喝得很香。他自己吃包子,还想偷偷揪一点喂给黄子和黑子。

初夏说:“小狗不能吃太多盐,你不要把馅喂给它们。”

“嗯。”岑淮安本来就是只揪了包子皮给小狗,还怕妈妈看见,现在听到初夏说话,不用害怕了。

小狗们尝到了皮上的一点肉味,想吃更多的,疯狂蹭小主人的腿“哼唧”,不过不管它们怎么蹭,得到的只有一点包子皮。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再回家啊?”昨天只和爸爸待了一小会儿的岑淮安并没有满足,他都没给爸爸看他得的奖杯呢。

昨晚上洗过澡他好想睡觉,只和爸爸说了他得了第一名,他想今天拿出来给爸爸看。

初夏也不知道,她喝了最后一口豆腐脑说:“应该不会太久。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在日历上圈起他不在家的日子,等他回来告诉他‘爸爸,我想了你多少天’,把日历给他看。”

岑淮安皱着小脸说:“我不要。”

他对着爸爸说不出来“我想你”,虽然他很想爸爸。

初夏一脸看透他的模样笑着,不说话,等她买新挂历的时候,一定买两个。

吃过早饭,初夏进房收拾行李,大部分衣服之类的已经都被岑峥年挂去了衣柜里面,只留下一些东西岑峥年怕自己放了初夏找不到才没有动。

岑淮安跟着她在屋里放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初夏把行李包和皮箱放在屋里桌子底下的角落里,转头对岑淮安说:“我们去你的房间,记录下你现在的身高。”

她拿着铅笔,让岑淮安靠墙照着,比划着在墙上画了一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新的身高墙。”

岑淮安看着那道线,悄悄踮起脚尖比划了下,抿了抿嘴唇想着:他一定多吃饭,快快长高!

做好这些,初夏也没有想着出去逛,带着岑淮安在家里学习。她坐车虽说也在看书,但效率肯定没在家好。

安安做了一会儿数独题,初夏让他不要长时间看书,他便跑出去和两只小狗玩。

两只小狗刚刚一直在院子里跑,这会儿估计又饿了,咬着岑淮安的裤腿把他往吃饭的地方带。

它们刚刚在客厅吃的饭,知道那里有吃的。

岑淮安也想喝麦乳精,他看看认真做着卷子的初夏,手指竖在嘴边对小狗“嘘”了一声,悄悄带它们进客厅。

西厢房旁边的耳房是书房,初夏在里面学习,根本没注意岑淮安和小狗的小动作。

零食都被初夏摆放在客厅里了,岑淮安把桌子上的麦乳精抱下来,沏了一杯,他喝一口,倒了一点点在狗盆里。

两只小狗飞速跑过去伸舌头舔,一舌头就没了,然后继续朝岑淮安“哼唧唧”要,狗尾巴摇得特别欢。

岑淮安又去拿了一块炉果泡着麦乳精吃,吃一口,悄悄分给小狗一口,还时不时往门外看看,生怕被初夏发现了。

他正干着坏事,突然外面的大门被敲响了,门口传来蒋知达大声叫人的声音:“表嫂!安安!开门!表嫂!”

初夏听到了动静,人已经走到院子里应声。

岑淮安赶紧吃炉果,大口喝麦乳精,小狗围着他着急地叫想吃,他掰点扔给它们,让它们不要叫。

他看到小狗嘴边毛毛沾了麦乳精浅黄色的颜色,四处看看,把桌子上的抹布拿了过来,飞快在两只小狗擦嘴上一擦,拍拍胸口放心了。

初夏打开自己家的大门,蒋知达站在外面,今天他换了一身打扮,皮夹克、裤腿夸张的喇叭裤、脸上戴着个□□墨镜,整个人一副八十年代最潮青年模样。

和昨天那一身规规矩矩的样子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听声音,在路上初夏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蒋知达。

“表嫂,看我这身装扮咋样?”说着,他摘下墨镜,做了个耍帅的动作。

初夏:……

如果不是蒋知达那张脸撑着,这个装扮真的让初夏以为是哪个街头混混。

不过说实话,蒋知达这身打扮还是可以的,并没有太夸张,而且确实是现在追求潮流那些年轻人喜欢的装扮。

她点了下头说:“挺好的,符合你的气质。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要是找峥年的话,他现在不在家,早上刚刚去单位了。”

蒋知达重新戴上墨镜,跟着初夏往家里走说:“我知道,就是一表哥给我爷爷打的电话,说你们过几天去家里。我爷爷等不及了,特别想见曾外孙,这不派我来接你们了。”

岑峥年到单位之后,觉得应该和外公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外公误会是初夏不愿意去蒋家。

谁知道他外公听完立马说:“你来不来没关系,反正我不知道见过你多少次了,只要安安和初夏过来就行!你好好在单位工作吧,我让达子去接她们,正好你小舅妈今天送来了时鲜菜,让安安和初夏尝尝。”

岑峥年还没等阻止,他外公电话已经挂断了。

来了单位,他这会儿肯定不能再回去,只能先去工作。本来刚开始还担心初夏和安安会不会被外公的动作吓到。

但岑峥年一工作起来,很快全身心都投入工作中,也就忘了担忧的事情。

此时的初夏已经和蒋知达走到了院子里,听完他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快去见外公吗?她什么都没准备呢。

而且岑峥年不在,除了蒋知达,她根本不认识蒋家的人啊。

当年结婚的时候京城距离梁州太远,而初夏和岑峥年当时结婚时时间比较赶,而且当时蒋家没被平反,因此蒋家人只知道她俩结婚了,根本没法过来。

到现在蒋家被平反复职才两年,家里也是一点点恢复的。

蒋知达不知道初夏突如其来的紧张,他在院子里四处看着,没有看到岑淮安,连两只小狗都不见了。

他奇怪地问初夏:“表嫂,安安呢?还有黄子黑子呢?”

初夏思绪被打断,看看四周,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说出来和黄子黑子玩?我没听到门响,应该没跑出去。”

她高声喊岑淮安的名字,刚叫了一声,岑淮安就拉着两条小狗,慌慌张张从客厅里跑出来:“妈妈,我在这里呢。”

初夏看着他跑出来的方向,眼里露出狐疑:“你带着小狗去客厅做什么?”

岑淮安一脸纯真地望着初夏:“我去客厅沏麦乳精喝了。”

初夏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说全,手指头还在不停扣狗链子呢,一看就是心虚。

“不止你喝了,它们也喝了吧?”

岑淮安刚刚在听到表叔的声音时,就知道瞒不过妈妈了,他“嗯”一声点头:“我就给它们喝了一点。”

“是不是还喂它们吃了点心?”

蒋知达在旁边站着,逗弄着小狗说:“小土狗吃点心是有点浪费,不过我要是有这么机灵的狗,我估计也很舍得喂给它们好吃的,表嫂你不要气了。”

“我没有生气,是小狗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对它的身体会有负担。”

初夏和安安说过这个,但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一看着他,他就忍不住把自己吃的分给它们了。

“妈妈,我没有喂给它们很多,就一点点炉果。”他还伸出小拇手指头比了下。

初夏揉揉他的头:“不要经常喂它们这些东西。”

蒋知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印象里,土狗不是啥都吃嘛,喂狗的都是给点剩饭就行了。

其实初夏喂的也是剩饭,不过她多是用热水泡点馒头,加一点菜,不会给小狗吃太多咸的。

“表嫂,你咋知道这些的?”

初夏摸岑淮安的头发的手一顿,她忘了现在没有养狗的这些讲究。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听其它养狗的人说的。”

她也没说谎,她确实听别的养狗的人说的,就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养狗人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蒋知达听了一嘴就忘,开始催初夏和安安:“表嫂,你快收拾一下,爷爷在家里可盼望你们过去了。”

岑淮安看看蒋知达,又看看初夏:“妈妈,我们要去太姥爷家里吗?”

“对。你去换那件深蓝色的外套,再换双干净的鞋。”

初夏看看自己这身打扮,感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就是喇叭裤可能老年人会无法接受,虽然她买的喇叭裤裤腿不夸张。

她皱皱眉,问蒋知达:“外公能接受你这身打扮吗?”

“能啊!”蒋知达马上点头说:“爷爷思想很开放的,就是我爸不能接受,不然我昨天也不会被逼着穿那一身衣服,难受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