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纪荷知道了孙宁和徐朝阳之间发生的事。
孙宁,今年一十三岁,江南女子,父母早亡,十三岁时就和家里唯一的小姨来北漂,小姨在孙宁十八岁时因情感受挫而自杀身亡,留下没钱没学
历没朋友还得还小姨欠下的债的她(),经历了一天只睡四小时像陀螺一样连转的两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最后实在扛不住进了某会所,戴着‘□□’媚笑讨好,在被客人□□的那晚遇上了徐朝阳。
她需要钱,而徐朝阳看上了她的脸,这本该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关系,俩人却在日渐相处中渐渐迷失了心。
徐家家大势大,不可能会接受徐朝阳找个曾在风月场所的女人,徐家用尽了方法逼迫孙宁和徐朝阳分开,孙宁回到苏州后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事被徐朝阳得知后,亲自去苏州把人接了回来。
说完这些,孙宁小心翼翼观察着纪荷神色,害怕从她脸上看见轻蔑与鄙夷。
可面前的女人却没有,她神色柔和地看着她的肚子,好奇问她,“这是有几个月了?”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三个多月。”
纪荷不由得问:“你们是打算生下来,对吗?”
孙宁轻轻地、难堪地,“嗯”一声。
没有这个孩子,她和徐朝阳就更难了。她完全是在赌,赌徐家是不是能对徐朝阳的亲生骨头置之不理。
纪荷闻言看着孙宁,不过才一十三岁的年纪,却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
纪荷抿了下唇角,语气柔和:“我以后下了班,能偶尔过来看你吗?”
孙宁一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这里是你们家,我和朝阳本就是借住,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真的太出乎她意料了,之前还以为陆浔之娶得妻子也和徐榆一样,有着富家千金大小姐的骄矜高傲,会对她这种人冷眼相待。
纪荷想说这只是陆浔之的房子,和她毫不相干。
虽然他们领证前并未去做财产公证,不是她不肯去,而是陆浔之反问她“你觉得我们会离婚是吗”,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说‘如果离婚,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对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孙宁问。
纪荷摇头:“还没,回去的时候顺便在外面吃点。”
孙宁笑着拉了下纪荷的手,“别麻烦了,我们也还没吃,一起在这儿吃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纪荷还是第一次看见孙宁的笑容,她笑时嘴角的梨涡会显露,平添了几分灵动俏皮。
“那我给你打下手。”
徐朝阳正和陆浔之谈着事,就听后面有开关门声,扭头去看,瞧见孙宁和纪荷皆是唇边挂笑地走了出来。
他微顿了下,转回头,眼圈倏地发红,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过孙宁的笑了。
“哥,嫂子...谢谢你能把嫂子带过来。”
他们大院里一起长大的这几个,并是不按着年龄排大小,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地位。
陆浔之看了眼厨房,“怎么我们来你这儿还得干苦力了?”
徐朝阳笑笑,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给他斟茶:“阿宁的手艺很不错,苏州菜,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陆浔之慢慢呷了口,
() “真决定这样做?”
“是,”徐朝阳眼里有坚决,“他要断便去断,我不可能让阿宁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
身侧放着的包忽然震动了几下,陆浔之侧眸看了几秒,然后打开,拿出手机,以为会是学校或是学生家长找纪荷,没想屏幕上发来消息的人却是一个叫沈期的。
一共发来三条,陆浔之这边暂时只能看见其中一条消息。
能看到的那条是[吃晚饭了吗]
下一秒,陆浔之把手机扣会包里。
孙宁说要展露厨艺,做一桌子苏州菜,纪荷也就没多干涉她,怕她着凉,便主动包揽了洗菜的活。
“你和陆哥感情很好吧。”孙宁瞥一眼放在水槽里的纤纤十指,再看眼自己长了薄薄一层茧子的手,心口微微发涩。
纪荷在洗着西蓝花,她碰了下紧实的花苞,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刚才你们进来,我看见陆哥给你拿包。”孙宁笑笑,“很久以前有和陆哥江竟他们一起吃饭,陆哥给我的印象就是贵不可攀的那种,天生的上位者。”
那种人,不会纡尊降贵为一个女人拿包。
纪荷垂眸一笑,她和陆浔之感情的确是挺好的,但这种好只是因为有了这段婚姻,有了婚姻在枷锁在,他便有了责任,不至于因为没有爱而去冷落她。
菜洗了一半,徐朝阳走了进来,说剩下的交给他就好,让纪荷出去等开饭。
在陆浔之的几个发小里,只有徐朝阳给纪荷的感觉就是游走情场的行家,他的长相是属于很看就很风流的类型,桃花眼,薄唇,还有开朗的性格,身上很多点都特别招女生喜欢。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徐朝阳不瞎搞,从前也是正正经经谈恋爱,遇到孙宁也并不是在声色场所。
从厨房出来,陆浔之还在客厅里坐着,长腿随意交叠,垂眸看着手机。
纪荷擦干净双手,慢步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手机刚才响了。”
“电话吗?”
包放在陆浔之腿边,他那动也不动的样子似乎没打算帮她拿过来,她只好侧身,手从他前襟伸过,再微微俯身,但距离有点远,牟足了劲去勾包包,终于勾到手上时,松了口气。
包抓到手上,纪荷缩回身子,却蓦地一顿,意识到自己的侧脸居然在陆浔之右边胸膛前,隔着一个小拳头的距离,而陆浔之始终没动。
她心跳加快,慢慢抬起眼,陆浔之不知看了她多久,居高临下的方式,嘴唇微抿,眼睛黑而淡无波澜。
他们对视着,以奇怪又暧昧的姿势。
“纪老师,你能吃辣对吗?”孙宁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沉默。
纪荷迅速直起身,朝厨房方向点点头。
她烫着面皮,点开手机,然后起身往阳台去,有种迫不及待想逃离客厅里凝滞微妙的气氛。
陆浔之余光扫了眼阳台。
还是第一次见回个消息都得避开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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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风雪飞扬,街上行人很少。
车厢里播放着轻缓低柔的法文歌曲,纪荷听不懂,但听得昏昏欲睡,脑袋往车窗上偏,慢慢闭上了眼。
陆浔之扭头看了眼,伸手调了下车内的温度,行驶速度也慢了下来。
陆斐斐上楼和猫玩的事情还是被黎颖给知道了,回来时正碰上母亲教育女儿的画面。
黎颖坐在沙发上,面色肃冷,听见开门声抬起了眼,视线落在纪荷脸上,一时间好不容意消下去的焰火又倏地被点燃,有陆浔之在,她也不好直白去说纪荷,只能是把火发在吸鼻抽泣的陆斐斐身上。
“和你说过几次了,猫身上细菌很多,毛还乱飞,要是你吃进肚子里了怎么办?会生病,生病就要打针,你告诉妈妈,想打针吗?”
陆斐斐瘪着嘴,泪眼模糊,听到‘打针’两个字顿时精神了,头像拨浪鼓那样摇晃。
“那以后还和猫玩吗?”
“不和不和!”
“还喜欢小猫吗?”
陆斐斐心不甘情不愿小小声回到:“......不喜欢了。”
陆浔之外套都没脱,微沉着脸大步往客厅走,纪荷坐在玄关,沉默地换好鞋,再沉默地摆放进鞋柜里。
客厅里男人说话的声音沉冷中透着一丝温和,正在哄着见到他后哭得更欢的小姑娘。
“陆斐斐,记住小叔的话,以后不能再主动上三楼,猫屋也禁止你靠近,如果你能听话,小叔奖励你去一次游乐场。”
陆斐斐眨巴着大眼,说:“真的吗?小叔不许骗人。”
“当然,”陆浔之淡笑了声,抬腕,“现在,是不是到了睡觉的点了?你赶紧回去睡,不然小叔要反悔了。”
陆斐斐一听撒腿就往一楼跑。
“大嫂,多的不说,以后管好你女儿。”
黎颖直视面庞冷峻的陆浔之,一腔怒意噎在喉头里,发不出,只好费劲地吞回去。
她这小叔子的脾性她很了解,越和他杠就越落不着好处。
陆浔之转身,抬眼瞧了刚从玄关走到楼梯口的纪荷,接而越过她,径直走上楼。
那一眼,目光里的温度升了上去。
纪荷眉目微垂,心脏的位置有些砰砰。
隔天早餐桌,黎颖完全漠视了纪荷,她倒没觉得不舒服,毕竟来这里后,黎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
莫名其妙的。
下了班,陆浔之晚上有工作应酬,纪荷直接去了孙宁那里,听说昨晚他们回去后孙宁和徐朝阳发生了小小的争执,孙宁在浴室险些摔跤,吓坏了徐朝阳,连夜送到医院,还好没什么事。
纪荷陪孙宁坐了会儿,徐朝阳回来时她便告辞离开。
走到楼下,看见了停在路边那台熟悉的车,纪荷愣了两秒后,走变成了小跑,胸前垂着白色围巾大幅度晃动着。
“你今晚不是有饭局吗?”上了车,纪荷轻喘着气,微微侧着身问。
车不是陆浔之开,是很少见面的助理阿蒙在开。
她这么问,是因为陆浔之今晚没穿正装,身上一件黑色冲锋衣,下身配着条同色系的卫裤,额前碎发软塌塌的。
平常他总穿衬衫西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也不过风华正茂的年纪。
陆浔之抚了抚衣袖,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先撤了。”
纪荷眼底泛起狡黠笑意:“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