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的手被陆浔之捉住相扣握紧,他的脸色还透着层病态般的白,屋里的钨丝灯泡散发的晕黄光线投落下来,映衬出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如若陆浔之忽然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那他一定是个俊美无俦的吸血鬼。
想到这儿,她突兀地笑了下。
陆浔之挑眉,抿唇不语,不问她在笑什么,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的表情。
纪荷收起嘴角,“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陆浔之抬腕:“五个小时前。”
纪荷惊讶:“那我岂不是睡了一天了。”
她支起上半身,往关紧的窗户望了眼,黑漆漆的一片。
“穿好衣服,出去吃点东西。”陆浔之把外套给她,下床迈步往外走。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正要扭头,背上贴来一副柔软的身躯,他顿了下,视线下移,纤细的双手把他的腰圈得死死的。
纪荷额头抵着陆浔之宽阔的背部,声音很低似呢喃:“还好你没事。”
陆浔之转身,按她在胸前,让她聆听自己强烈有力的心跳声。
...
吴医生的小诊所再往里走就是他自己住得地方,陆浔之去付了这几天的治病费用,并借用了这里的厨房。
本是下了三碗面,吴医生说自己早就吃了晚饭,所以第三碗面落入了纪荷肚子里,清汤寡水她也吃撑了,摸着微鼓起的肚子,软绵绵靠着陆浔之的肩膀,他在看手机,回复阿蒙的信息。
没全部回复完,他们接了次吻。
原因是纪荷直勾勾地盯着陆浔之的侧脸看,她眼神里的懵懂勾|引只有他能看懂。
虽是点到为止,但夜深人静的,一个被亲软了,一个把自己给亲y了。
直到睡前陆浔之还在想着纪荷水而软的唇,心想着回北京后要加倍补回来。
纪荷不知道陆浔之恶狼般的心思,舒舒服服窝在他身上睡大觉。
那位热心肠的大哥当日就把李绪那台车给修好开到了村庄里,车钥匙也还给了纪荷,大哥名叫杜铭,四十来岁,和妻子在县城做五金生意的,隔个一两天就会村子里一趟。
而阿风是在杜铭的店里做杂活,有时会帮帮开开车,还是个小电工,平时谁家里线路出问题或是安装什么都会喊他去帮忙,医生说阿风父母早逝,他没念过什么书,阿风性格老实木讷,小时候经常被村里的同龄人欺负,杜铭看不过去,就让阿风跟着自己去县城里。
这里的人都很热心淳朴,纪荷在上次去雪乡被当地人宰后,对东北烟消云散的好感在这里给全部都拾回来了。
睡到后半夜,毕竟还算是新婚夫妻,小年轻,抱着一整晚难免会出事。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纪荷还处在半清醒状态,感觉到陆浔之的手和头都停在了那里,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措|\.施,他们也清楚不能真来,而且这里毕竟是吴医生的地方,陆浔之还是拿了两件
衣服垫在下面。
没动真格,其他方式。
...
隔天大早,两人和吴医生道别,回到何大爷家里。
何大爷的儿子孙子前几年就去国外定居了,也是过几天就能回来过年了。
纪荷把陆老爷子让带来的助听器给了何大爷。
何大爷打开盒子看了看,又戴上老花镜瞧了会儿,“这就是上月里,那几个外国人来我这里给是我又是检测,又是试戴和调试,花了我一天时间的那个?喲,还是个进口货。”
陆浔之抱臂倚在置物柜上,“是,您戴着试试看,比您原先的会好很多。”
纪荷过去帮助何大爷戴上。
何大爷觉得戴着很舒服,他让纪荷走远一些,“来,小纪,你喊我一声,小点声喊。”
纪荷笑着走到门口,温顺喊道:“何大爷。”
“诶!”何大爷乐了,“这可真不错啊,老陆花了很多钱吧。”
陆浔之说:“花不了多少。”
他招招手,让纪荷来自己旁边的高脚椅上坐着,手搭在她肩膀,一起看着窗外的雪景。
吃午饭时,何大爷说昨天杀了两只鹅,一只送给隔壁阿风了,一只送到了杜铭家里。
何大爷一口喝了半杯酒,说:“那阿风的小妹可喜欢吃炖大鹅了。”
纪荷把陆浔之夹到碗里的锅包肉给吃完,才道:“他还有个妹妹。”
陆浔之提起烧酒壶,给何大爷满上。
“是啊,不过呢,没血缘关系,”何大爷说,“阿风奶奶在村口垃圾池里捡回来的,今年也才十六、七岁,比阿风小了点,他奶奶过世后就阿风能赚钱小钱供小妹读书,这小妹还叛逆得很,不爱学□□是闯祸,阿风难啊。”
纪荷想起那天开车的年轻男人,看着估计才满二十岁的年纪,但眉宇间已经褪去青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迫于无奈,就得比同龄人早熟几步。
“浔之,我听你爷爷说,你现在自己开公司了?”何大爷问。
陆浔之说:“不算我的,闲着没事就帮朋友打理着。”
何大爷笑,“你当初要是和你哥走一样的路,肯定比他有出息,准能平步青云,延之这人做事就是有些优柔寡断。”
陆浔之给纪荷还有何大爷都盛了碗汤,轻笑道:“您可别捧杀我了。”
纪荷听得直乐。
但回头想想,要是陆浔之真从.政的话,那大概率也不可能会找她结婚了,虽然说起来,她现在也算是个高|干子弟,但阶层还是差了很多,政.治联姻的话不太可能。
正想着,碗里又夹来些粉条,她侧眸看过去,陆浔之面上专注在和何大伯聊天,却能分出心思给她夹吃的。
她吃了口,然后停顿了下,夹了个小蘑菇放到陆浔之碗中。
陆浔之扭头,看着纪荷,眼中闪过不易捕捉到的惊讶。
纪荷眨了下眼,不就是夹了菜嘛,怎么盯着她看嘞?
何大伯眯眼笑着看这小夫妻俩,这哪里像老陆说得那样,没感情,被迫结婚,还让他想办法让陆浔之和纪荷增进感情,这完全用不着的嘛。
听医生老吴说,陆浔之醒来后没找着纪荷,满脸的着急,这明明就在乎得很。
成顺村的山底下有个小湖,夏天时水很清,冬天会结冰,很厚一层,村里的小孩儿会相约去湖面上挖鱼,或是拿块板子在上面滑冰。
在村子里住得第三天,午饭后,纪荷拉着陆浔之一起去看看。
没几个大人在那儿,小孩儿倒是有十来个,个个的手都是通红的。
纪荷没下去,抱着陆浔之的胳膊,站在岸上看着他们。
她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他这么宠陆斐斐,应该也很喜欢小孩吧?
小孩,小孩,她和陆浔之的小孩会是怎么样的呢......
看没多久,回了何大爷家里,陆浔之换了身不准备带回北京的衣服,然后和何大爷一起去鹅圈喂鹅。
纪荷换了双黑色雨鞋,挂上相机,跟过去帮忙或是拍拍照也好,她不想独自在家等他们天黑回来。
鹅圈这边有个小水库,专门是给鹅游水的,到了冬天同样是结冰,这里有近五百只鹅,本是何大爷一个人养,但要过年了,这几天陆陆续续都有外面的人来这里买鹅,他雇了村里一个大姐帮忙看管。
纪荷本不想妨碍他们,但在看见陆浔之现在鹅圈边洒玉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露出白牙笑得厉害,在专心喂鹅的男人忽然扭头,四目相撞,她心虚撇开目光,指指相机,意思是正录着呢,你别这么严肃。
她看着镜头里的陆浔之,心里生出一种已经离他很近了的感觉。
他对这段婚姻每一步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刻在心底。
...
来成顺村的第五天,也是离开成顺村的日子,恰好今天大早何大爷的儿子一家人从国外回来了,说是可以待到元宵节后才走。
午饭之后,陆浔之拎着些礼品,和纪荷一起去杜铭还有阿风家,再次郑重感谢他们的善举。
在前一天里,他俩还来了何大爷家里喝烧酒,酒后阿风说想出去闯闯,何大爷思索了阵询问陆浔之能否在北京给阿风介绍工作。
这当然是件力所能及的事,只是阿风的妹妹一听哥哥要走,闹了一宿。
陆浔之告诉阿风不用着急,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先安抚好家人,北京那边想去随时都可以。
何大爷强行塞了一车的家乡特产,毕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纪荷收下了,等到了县城叫个快递空运回北京。
上车后,她在后视镜里看见路口站着的几人,眼眶急速涨红,她从小就这样,很容易对一个地方产生感情,到了离别之时就会感性。
陆浔之解开刚扣好的安全带,侧身过去把含着眼泪的纪荷揽在怀中,低头在她发髻处落在一吻,“我出差的时候也没见你哭。”
纪荷说:“陆浔之,
你要是一年才能和我一见一次,我也哭。”()
陆浔之揉了下她的脑袋,坐回去,心里想着怎么忽然连名带姓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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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县城,李绪夫妻俩一起来接的,上来就说那天回去才听妻子讲,她当时往车里放东西的时候,本想把家里那一箱水都放上去,但奈何重,搬不动,就想等着李绪回家搬,然后就忘记了。
“你俩那天准时进到村子里了吧?”李绪问。
纪荷笑笑:“迟了一点点。”
陆浔之说:“保险丝得备点儿。”
李绪哈了声,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车里的确是得备盒保险丝的了。
寄完快递后,晚上是在李绪家里吃饭,夫妻俩烧了一桌子的菜。
饭后回了酒店,才进门,行李都没放好,纪荷就被陆浔之给压在门板上亲,她挂在他的身上,急切脱着彼此的衣服。
她一旦主动,陆浔之会变得疯狂,手托着她抵在玄关的鞋柜上,狠狠掠夺。
...
提前一天结束这边的行程,回到了北京。
到家后纪荷洗了澡,吹完头发感觉到困了,走去书房和在开会的陆浔之说了声,便回房睡觉。
明天是除夕夜,今晚得回纪家吃饭。
刚睡没多久,感觉到床有塌陷感,她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旁边躺下的人,“不是在开会吗?”
“结束了。”陆浔之伸手揽着她的肩,搂入怀中。
现在是下午三点,对接手公司后的陆浔之来说这是很宝贵的时间,他可以在书房办公,或是去将近一周没去的公司,或是去趟实验室。
他选择了陪纪荷睡觉。
纪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陆浔之,眼闭上,便沉沉睡去。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次,陆浔之拿起看了眼,然后直接关机。
纪荷睡得快醒来也早,她睁眼时,卧室漆黑朦胧,手碰着陆浔之的脸上,暗暗舒了口气。
终于没有了从前一觉睡到下午看见外边天都黑了的孤独感。
纪述从上海回来了,早早就在大门外等着纪荷和姐夫回家。
纪荷下车就问纪述她那日记本到底放哪里去了。
“什么日记本?”
“蓝色封面那本,和你那粉色一样的。”这两本笔记本还是纪荷初中那会儿纪局长买回来的,专门给姐弟俩写日记用。
纪述回忆了下,好像是有点印象,但放哪里了还真记不起了。
他笑了下:“这日记本有这么重要吗?”
纪荷瞥了眼刚停好车的陆浔之,“当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