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姗挨着他坐下,问道,“你在干什么?”
赵明山笑了笑,说道,“我怎么看腾腾越长越好看了,跟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肖姗没理他,转身去了浴室。
没一会儿,她洗完澡出来,看到他半躺在床上看书,就说道,“别看了,你也快去洗澡睡觉吧!”
赵明山点点头,把书合上就去了。
刚才没注意到,此刻肖姗才看到,儿子腾腾竟然被挪到最里面睡了。
他们夫妻原来睡得是一张一米八的床,后来腾腾跟着一起睡,小家伙睡觉不老实,床的空间就不太够了,换了现在两米宽的大床,卧室空间大,这么大的床也能轻轻松松放下,但为了更安全一点,床的里侧是靠墙放的。
就怕小孩子万一掉下去。
腾腾睡觉的确不老实,但他也不太可能把小枕头都移过去,这肯定是赵明山搞出来的小动作。
她瞅着儿子睡得挺香,也就没再动他。
赵明山大概是洗了一个战斗澡,十来分钟就跑出来了,头发没吹干,还是湿漉漉的。
他第一眼先往床里面看了看,看到腾腾还睡在最里面,放心了,又折回去吹干头发。
肖姗由着他折腾。
现在还不到晚上九点,对她来说,这是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刻,如果不是孩子睡在身边,她肯定要放一曲比较舒缓的音乐,然后再挑一本喜欢看的书。
不能放音乐,只看看书也不错。
肖姗在读一本《教育心理学》,这也是她在上海书店买的,比较专业的心理学教材她看不下去,这一本是结合了教育和心理,最终的诉求不是心理学,而是如何运用简单的心理学,达到教育的目的。
她觉得写的挺好的。
赵明山吹干头发去了储藏室,他找出一瓶红酒,又去厨房拿了两只高脚酒杯,然后才上楼了。
肖姗看到后说道,“你怎么又喝酒?”
赵明山倒了两杯酒,端给妻子一杯,说道,“这葡萄酒度数不高,只喝一点点没关系的。”
肖姗点了点头。
她是有一点酒量的,只是平时很少喝酒,在外面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喝的,在家里也是很偶尔才和丈夫喝上半杯。
但最近她其实喝了不少酒,这是一个秘密,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
因为在上海的时候一到晚上就特别想儿子想家,明明很累了,但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她尝试睡前喝一点红酒,没想到还真有效果,喝上半杯很快就能睡着了。
一个月的时间,喝光了四五瓶酒。
酒精的确是会让人上瘾的,肖姗回来之后,去储藏室拿东西,看到赵明山买回来的那些红酒,有时竟会想着要喝一杯,这就是典型的上瘾了,说好听一点是习惯,她觉得,任何东西一旦上瘾了就不好了,所以她忍着没去喝。
赵明山举起红酒跟她碰杯,也只是浅酌了一小口。
他的酒量很好,但在外面轻易也是不喝酒的,他的理由是喝酒太多会让人失去理智,人失去了理智,破坏力是很强的。
两个不经常喝酒的人,把半杯酒喝完了就并排躺在床上聊天儿。
肖姗把头靠在丈夫的肩头上,说道,“明山,我想跟你说说关于孩子教育的问题。”
关于腾腾的教育,赵明山也有一肚子话要说,“好啊,你先说。”
肖姗说道,“他下个月才过两周岁生日,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就是每天无拘无束的玩儿,他想学的东西,你可以引导,他不想学的,也不要勉强,如果老是强制他学东西,会激起孩子的反感,如果早早有了厌学的情绪,那对他的不良影响是很大的。”
赵明山觉得妻子说的有些道理,但具体到腾腾身上是不适用的,他是个两岁的小孩儿,学的东西都很简单,认认字学学十以内的加减,这多简单的东西,孩子不愿意学,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养成这个习惯。
一旦养成了学习的习惯,不用去强制,也不用去约束,他自己就会主动学了。
现在他就是想让儿子建立起这个习惯。
“姗姗,你也说的太夸张了,他才多大?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就厌学了,你不要以为孩子的心很脆弱,实际上皮实着呢,你说他几句,他哭闹一阵,很快就忘了,所以你担心的厌学是不会有的。”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咱们俩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而且教孩子也不专业,不如这样吧,我们找专业的人,请一个专业的幼儿老师来家里,每天让他给腾腾上课。”
肖姗盯着丈夫看了两眼,问道,“明山,腾腾还不到两岁,我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就行了,你也看到了,他写数字握笔都很吃力,你为什么一定要求那么严格?”
赵明山看她似乎急了,低下头要亲吻妻子的额头,肖姗往旁边一躲,没亲到。
他无奈的笑笑,说道,“为什么,姗姗,这不很简单的道理吗,咱们的孩子,一定要赢在起跑线上!”
肖姗不觉得早早给孩子启蒙就是赢到了起跑线上,她说道,“明山,如果你只是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那他因为是咱俩的孩子,已经赢了呀。”
赵明山楞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妻子的头发,说道,“你这样说也没错,基因和智商都会遗传,但空有聪明的大脑,不去学习肯定也是不行的!”
肖姗不想跟他再说了,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赵明山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但也不想让妻子生气,伸出胳膊把她往怀里拉,肖姗在部队学过擒拿术,反身用力抬腿一下,差点把丈夫给踹下床了。
幸而赵明山有急智,两只手扶住了旁边的床头柜。
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有矛盾且谁也说服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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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赵明山开车到单位上班,走进办公室刚坐下,副手钱建设就来了。
“钱局长,什么事儿啊?”
钱建设在市政府混了那么多年,和很多部门的人关系都很好,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昨天他下班回到家,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秘书处一个科长的电话,此人在电话里用很八卦的语气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写检举信造谣财政局赵局长的人,竟然是姚科长和小伍主任,这俩人也不知道咋想的,都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为了这事儿,俩人被一撸到底,虽然没有被开除党籍,但工作丢了,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钱建设听得特别心惊。
赵明山被人写了检举信的事情,虽然被几个市领导捂得严严实实的,但这种事情根本捂不住,很多人还是知道了,包括钱建设,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件事儿是谁做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赵明山竟然一点都没有受影响,财政局长正职还是人家的。
幸亏这事儿跟他完全没关系。
钱建设笑道,“没什么事儿,我这不才知道,竟然有人眼红你这个财政局长,写检举信污蔑人,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恨了,赵局长,不是我夸你啊,咱们市政府,加上市委那边,处级干部那么多,能比上你的学历,你的能力的,能有几个,一个也没有!”
赵明山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儿政府那边已经处理了,也就过去了吧,钱局长,你的岗位分配报告写好了没有?”
钱建设点点头,说道,“写好了写好了,我这就去拿啊!”
关于检举信的事情,涉及两个人都被开除了,的确已经处理完了,但赵明山对此是存疑的,那小伍主任肯定是主犯,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会以为把他搞下去,他就能调来财政局了?
市政府内部的调动,其实也没那么简单,首先必须要现有部门同意,然后接收的部门也要同意。
他空降到财务处并且很快当上处长以后,小伍主任也曾经找过他,表示要来财务处,但那个时候处里不缺人,而且小伍主任也没有优秀到能让他去跟领导打申请,所以就拒绝了。
这些事情前后连起来,似乎就很清晰了。
很清晰的指向一个人,那就是他现在的副手钱建设,如果把他搞下去了,主持财政局工作的非他莫属,钱建设当上了正职,想要跟市委办公室要一个人,应该不会太难。
估计徐副市长昨天就猜到了。
赵明山现在看到钱建设,当然和之前不一样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钱建设去而复返,将几张文稿交给他,说道,“咱们局现在人太多,大学生们有的上手快,有的上手慢,还有原来的会计们,水平也是参差不齐,为了写这些东西,我是费了老劲了,熬了整整三天!”
他赔着小脸,一副邀功的样子,换在以往,赵明山最起码也会说一句辛苦了,但今天他没有,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随意翻看了一下,说道,“你去把吴刚叫来,咱们三个人开个小会。”
吴刚一进来就高兴的说道,“赵局长,我仔细看了汽车厂交上来的资料,收支平衡做的非常好,虽然因为研发费用高,短时间内净利润很低,但如果根据他们现在的开发进度,然后销售业绩也能达到预期的话,那明年年底的数据,就会非常好看了!”
鹿城汽车厂的转营是他提出来的,工厂现有的资产盘点和财务分析肯定是他们财政局负责了,这一份报告是要交给徐副市长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写完这个报告,还有一个预算需要你来做一下,我等一下跟你说。”
两个人虽是上下级,但有说有笑,一看关系就特别融洽。
一直坐在旁边的钱建设觉得受到了冷落,他笑着问道,“赵局长,这又是要做什么预算啊?”
赵明山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今天的这个小会,我主要是想跟你们二位探讨一下,这个月已经报过来的,超过百万的项目支出。”
没办法,僧多粥少,每年上报的项目都会严重超出财政预算,他们财政局管的是国家的钱,也必须有大局观,不能把钱花得一干二净,市里总会有突发状况,账上不预留一部分钱,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是市政府已经审批的项目,也必须十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