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眼圈儿一红,眼泪儿先出来了,哽咽着向自家男人告状,当然要添油加醋地说。
宋景辰也握着小拳头告状,“爹,她欺负娘亲,还推我,辰哥儿的屁股摔成两半了该怎么办呀,呜呜呜,我这么好看,我屁股也这么好看,呜呜呜……”
秀娘给儿子洗澡的时候,总爱说我们儿子的大眼睛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小脚丫也好看,小屁股也好看,小牙也好看,我们辰哥儿真好看。
所以在宋景辰的认知里他哪里都好看,可不能给摔坏了。
宋三郎听得脸色越来越沉,宋文琴气得要爆炸想要辩解,刚开口叫了一声“堂哥。”就被宋三郎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打断,
“我没问你话。”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压不住不容置疑的严厉和威压,宋文琴瞪圆了眼,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三堂哥一样。
宋三郎道:“先去医馆吧。”
说完宋三郎率先前头走,秀娘跟上去,宋文琴跺了下脚,却不敢不跟上,她本能得知道自己敢跑,宋三郎不会让她好受。
宋三郎去得还是上次给宋景辰看腿疼的医馆,那位荀郎中听说是孩子摔到了,先问有没有磕到头。
宋景辰道:“爷爷,我爹爹说过要保护好自己的头,我摔倒的时候保护好了,没有磕到头,可是我的屁股好疼呀,你快给我上点儿屁股不疼的药吧,我们家没钱就不用给我开苦药了,我这是外伤,里面好好的,我肚子也不疼,我胸口也不疼,我都好着呢,也别给我针灸了。”
荀郎中被小孩儿逗得捋着山羊胡子哈哈直笑,摸了摸小孩儿的小脑瓜,道:“乖娃,爷爷不给吃苦药,也不给扎针。”
说着话他按了按孩子的尾椎骨,问道:“你告诉爷爷,这里疼不疼呀?”
宋景辰:“疼。”
闻言,荀郎中眉头微皱。
他这一皱眉,看得宋三郎心里一紧,忙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荀郎中摆了摆手,示意宋三郎别着急,他又问宋景辰:“你告诉爷爷是很疼,还是一般疼,还是有一点疼呢?”
宋景辰:“有一点点疼。”
荀郎中继续引导孩子,他道:“那你告诉爷爷,一点点是有多疼,是尖锐的疼,还是钝疼呢?”
宋景辰想了想,伸出自己十个小手指头,道:“十个手指头是很疼,辰哥儿现在有一个小手指头那样疼,不是尖尖的疼。”
小孩童言童语,却表达得不能再清楚,荀郎中松了口气,笑着夸了句孩子聪慧,又对夫妻二人道:“目前来看问题不大,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回去后倘若孩子过个两三天还说疼,就要再过来看。”
三郎和秀娘忙谢过。
秀娘道:“荀郎中给我们开些药吧,孩子是有那恶人故意给推倒的,该开多少药您就给开多少药,也不用替我们省着,咱们孩子受了罪,能早一天好就早一天好。”
说着话秀娘抬手抹了抹眼泪儿,一副受
了委屈的模样。
荀郎中是人精,既能让欺负孩子的人受到教训又能为自家医馆创收,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大笔一挥,刷刷刷一通开,都是温养的补药,家里老人孩子都能吃,没啥副作用。
开完药方后,吩咐店里伙计去抓药,药房伙计抓完药回来,给报了个价:十两纹银。
宋文琴听到要十两纹银,差点儿跳起来,指着荀郎中怒道:“十两银子,你这是明抢!”
荀郎中抬眼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十两银子是少的,若是真伤了娃子的骨头,娃子落下残疾,你还要花更多。”
荀郎中顿了顿,话里带了警告和冷意:“你该庆幸孩子没有摔到头,这么活泼可爱个聪明娃娃,你给人家摔坏了脑袋,摔傻了摔呆了,被抓去坐牢抵命也不过分,他那么小个娃娃,小胳膊小腿儿是你一个大人能推的?”
宋文琴知道眼前的郎中偏向宋三郎一家,但对上宋三郎阴冷的目光,她不敢不交,最重要她怕真惹怒了宋三郎带她去见官,她的名声就全没了。
届时连累了娘家弟弟,婆家也容不下她,只能咬牙认下。
宋三郎让秀娘先带孩子出去,他有话要跟宋文琴说。
待到秀娘出去以后,宋三郎对着宋文琴道:“你那只手推我儿子的?”
宋文琴不由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宋三郎淡淡一笑,“没想干什么,随便问问,三堂哥一个木匠能干什么,每天做的左右不过是锯锯木头。”
“见过锯木头吗,就像这样——”
宋三郎在自己的手腕上做了个锯木头的动作,宋文琴下意识就护住了自己的右手。
宋三郎轻轻一挑眉,“哦,原来你是想告诉三堂哥你用右手推了我儿子。”
……
出来药堂,秀娘正抱着儿子在门口等候,宋三郎伸手把儿子接过来,“乖,爹抱着你,让你娘亲休息会儿。”
小孩张开小胳膊搂住他爹的脖颈,委屈道:“爹,你都没有听见辰哥儿摔得有多响,就像这样,砰——!”
宋景辰两只小胳膊乍起来,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动作,奶声奶气道:“比放炮的声音都还要响,我的屁股也疼,我的骨头也疼,我肩膀还疼,辰哥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了。”
说完小孩儿抱着他爹脸亲了一口,道:“我那么喜欢爹,想想还是不要死掉好了,我就忍住疼不死了,爹,我是不是很勇敢呀,你喜不喜欢这么勇敢的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