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整座皇城,有能力挟天子的,只有他和陆临川。
无论斗兽赛还是出征平匪乱,他们两个一直从各个方面互相制衡,他出征北疆,唯一可能趁乱夺位的只有陆临川,他十分笃定,只有陆临川有这个实力。
如若出现了第三人...能压过他和陆临川的人,只有父皇。
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终于湮灭,真的是父皇,将他弃之不顾。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从小就是被当作储君培养,也是父皇向他许诺,待他从北疆凯旋,就让他继承大统。
他从未主动开口求过什么,是父皇将他推上争夺储位的道路,迫于天象,又或是顺承圣意,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朝着储君的位置踏实迈步,甚至每一步,都是父皇亲自教导和护佑。
如果父皇心中早有他选,何必误他这二十五年,叫他时时刻刻都不得心安?父皇是天下万民之主,他要做决定,何苦需要用二十五年来做戏?这背后究竟是何目的?
“宋循,闯!”陆棠鸢在马车里下令。他不甘。
凭什么他像玩偶一样被提线操控整个人生,最后成了块废弃的烂木头,就要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不问缘由?
那未免也太窝囊。
他陆棠鸢生来受不得窝囊气,这其中太多疑惑与不解,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就没有再退的道理。
是父皇看轻他了,他从来不是可以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就算天下万军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中,他身后还有一个阿枭。
任何时候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阿枭,就是他的底气,有阿枭在侧,他今日就是将皇宫掀翻,也有能全身而退的安全感。
宋循听令,扳下手侧机关阀门,马车立即脱离了被官兵射伤的马匹,他挥袖一甩,一道带着无形丝线的抓钩飞出,钩在墙上,手指一挑,丝线收缩,带着马车前进。
他摆弄着机关,无数暗箭四散射 出,顷刻间,马车便撞出包围圈,带着陆棠鸢和落月来到城门之前。
宋循十分迅速地为陆棠鸢佩戴抓钩,“殿下,扭动指环便可控制抓钩,我与两位小兄弟拦住此处,您带落月姑娘进城吧!”
陆棠鸢从不会说“要走一起走”的废话,他没有一丝犹豫,扭动机关,揽住落月的腰,借抓钩之力,带两人一齐飞上城墙。
落月在马车上服下了许多军中秘药,如今外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擒贼先擒王,她躲过明枪暗箭,一个闪身,眼疾手快擒住守正,“叫你的手下都停手!”
岂料死了一个薛仲元,处处都是薛仲元,守正高喊一声:“拦住他们!”
随后表情坚毅地靠近落月手里的匕首,俨然宁死不屈。
陆棠鸢愈发不安了,这守正他从未见过,好似一夜之间,皇城大换血,都换成了某个人的忠诚心腹。
就好像是蓄谋多年,只等这一刻,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不做过多逗留,杀出一条血路便借抓钩之力跳下城楼,杀了守在门内的骑兵,驾马朝皇宫的方向奔驰。
京中百姓不知变故,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进入闹市,身后的追兵再不敢胡乱放箭,他将追兵甩开又一段距离,翻身下马,隐入人群中缩小目标。
他随手顺了街边商贩的斗笠带上,悠哉哉放慢速度,看着追兵踟蹰茫然,从他身边路过,又在他面前兵分两路,杂乱寻找。
他松了一口气,刚想从守卫较为薄弱的皇宫西南门进入,却无意瞥见墙上的追缉令旁边,有一张熟悉的画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