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赵舜不是小孩子,他想他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周末。
上完周六的自习课后,学生迎来了短暂的假期。
赵舜回家后就摊牌了,毫不意外,当他提出想让家里人“暗箱操作”把A大与S大的保送条件换一换时,受到了赵父一顿拖鞋攻击。
赵舜扛下了,在家人难以置信的神情中再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周末的赵家非常的不平静,甚至说得上鸡飞狗跳。
周日下午出门去学校的时候,赵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事情。
于是他停在玄关处,皱着眉头回想。
关于保送的事勉强妥当了,他老婆的家里事他也开始着手了,要带去学校的、以前的物理笔记也装背包里了......
那到底,他还遗漏了什么事情?
赵父见赵舜杵在玄关那里,没好气地说,“你这臭小子还不滚回学校去?”
赵舜没反应。
赵父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你这臭小子怎么越大越不让人省心,想当初你大舅还夸你天资卓绝,我看他是......”
“爸,你刚刚说什么!”赵舜猛地转过身来。
赵父愣住。
赵舜却如同迷途中发现路标的旅人,脸上有茅塞顿开的轻松,“是了,差点忘了小舅舅!”
说完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赵父神色呆滞,接着变成担忧,“这臭小子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他哪来的小舅舅?”
他夫人有两个哥哥,但没有弟弟,对应下来就是大舅跟二舅。
这小舅舅是哪里冒出来的?
***
这天晚上赵舜晚修迟到了,不是迟到一两分钟,也不是十几分钟,而是整整迟到了一节课。
他是第一节课课间、临近第二节课上课时才回到学校的,因为肩上背了个小背包,这一路走来较为瞩目,不少同学都在看他。
“赵舜,你第一节课怎么没来?刚刚年级主任过来巡堂的时候,还问我们班里为什么缺了一个人。”方陵担忧。
“我去忙点事。”赵舜笑了,“你怎么回答他?”
方陵目光闪烁两下,含糊地唔了声,然后不说话了。
赵舜嘴角弧度加深,“看来我同桌是帮我应付过去了,真是难为我乖乖牌的老实小同桌了,在下无以为报,只能......”
“我才不老实。”方陵反驳他。
现在“老实”不是一个什么好字眼,没有什么本事,但硬得挑出一个优点,那就只有“老实”了。
赵舜立马改口,“好好好,我错了,你不老实,我才是老实人。”
方陵耳朵红红,“你话怎么这么多?”
赵舜哈的笑了声,“说真的,感谢还是需要的,今晚小方同学能赏脸让我请你吃宵夜吗?”
方陵故意说:“不赏脸。”
俩人又打闹了一会儿,晚修铃声响了。
赵舜从包里拿出了自家里带来的物理笔记,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剩下的两节晚修课眨眼过,下课铃声响后,赵舜将笔记一合,“报恩时刻到了,同桌,吃宵夜吗?”
方陵有点馋,“吃,不过我不要你请。”
赵舜故作惊讶,“为什么,难道你想让我换一种报恩方式?嗯,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得等到高考之后。”
方陵抿着唇,本来想让自己严肃一些,但眼角眉梢到底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你之前说错了,你也不老实。”
赵舜嘴角扬起,“不,我有时候其实还是很老实的。我以后的老婆喊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走。”
方陵扭开头不去看他。
两人吃完宵夜后,打道回宿舍。这一回到来,赵舜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黑袋子,紧接着从黑布袋里取出一张同色的床帘。
他把床帘挂在自己床铺的四周,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盏折叠的台灯。
方陵看得一愣一愣的,“赵舜,你这是要做什么,挑灯夜战吗?”
赵舜:“对,我觉得我还不够优秀,我要提升自己。”
校运会过后不久,全国的物理竞赛就会来了。换而言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哪怕他在物理这方面确实有点天赋,但赵舜不能自傲、也不敢自傲,毕竟这事关他最后能不能跟他老婆上同一所大学......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
“哇,这么大动静,舜哥你今晚要熬夜吗?难道你周末的作业没写完?”柯安震惊了。
虽然他们是重点班,但一向很讲究方法,像这种玩命式的学习,班里基本上没人会用。
赵舜大大方方承认,“嗯,我最近都得开个夜车,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很小声的,应该吵不着你们睡觉。”
这个年纪的男生食量如海,精力充沛,这睡眠质量自然也没得说。
柯安挠挠头,“不是吵不吵的问题,只是舜哥,现在才高三上学期,你就开始开夜车了,要是等下学期,岂不是要彻底通宵?”
方陵同样担忧地看着赵舜。
赵舜心神定在,“那倒不会。”
晚修后整理内物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十一点一到,舍管阿姨准时拉闸关灯。
方陵侧躺在床上,挪了挪位置,看着不远处“头顶”亮着灯的床铺。
在一片昏暗中,那里亮堂堂的,如同一位在黑暗中独自奋斗的勇士。
方陵用脸颊蹭了蹭枕头,嘟囔了一声似乎是人名的字眼,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时间如水,悄无声息地流过。
晚上宵夜吃的是汤粉,汤喝得有些多,方陵半夜醒了。
他想上洗手间。
结果他醒来后,发现不远处亮着一湾浅浅的灯芒,像是蒸得半熟时溢开的咸蛋黄。
方陵呆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赵舜还没有休息。
他伸手去摸手机,点亮屏幕后,清楚看见手机上显示着的凌晨两点。
将手机放好,方陵下床去。
宿舍里的人都睡的是上铺,从上铺爬下去,自然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一些轻微的动静。
赵舜听见了,不过他床帘拉上了,四周又没开灯,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谁醒来后下床去洗手间。
直到——
细微的脚步声临近,然后他的床帘边边被掀开一点,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眼尾弧度上翘得并不明显的漆黑眸子。
赵舜一眼就认出方陵了。
方陵小小声地问:“赵舜,你什么时候睡呀?”
赵舜床上支起了小矮桌,他坐在桌子后面,低头看着那双带了点睡意朦胧的黑眸,眼神慢慢柔和下来了,“嗯,很快就睡了。”
方陵眉头皱起,不过声音还是轻轻的,“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赵舜:“不骗你,看完这道题我就睡了。”
熬到两点多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以前做项目时,开夜车是家常便饭,更别说现在他十八岁,身体完全吃得消。
方陵的关心,赵舜相当受用,他心里美得咕噜噜冒泡,熬夜带来那点疲惫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想要、也必须得跟方陵上同一所大学。这一世,该换他在年少时拼尽全力地向方陵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