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热闹的谢师宴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半才落幕。
绝大部分男生都喝得醉醺醺, 也有不少女生脸上飞起霞红。从水云间楼梯下来的那一路,不知道是酒精激发了情绪,还是想到要劳燕分飞的以后, 走着走着, 忽然就有女生哭了。
“茉莉你哭什么, 咱们以后又不是不相聚了, 过一段时间还得回学校拍毕业照呢。”
“我才没有哭。”被说了的女生用手抹了把脸, 又狠狠揉了揉眼睛,“刚刚是眼睛进沙子了,才不是哭。”
“你好意思说人家茉莉,你自己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仿佛是会传染的哈欠, 女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红了眼, 男生看见了,有些表情夸张地说着“哇, 居然有人哭了”, 但有些悄悄转过头,做贼似的抹了把脸。
赵舜跟方陵走在队伍的最后,明明两人都是大长腿,却因为有一个醉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不得不陪他放慢了步伐。
赵舜扶着方陵, “看吧,喝那么多,现在走不了直线了吧。”
方陵嘟囔, “可以走的, 不信你放开, 我走给你看。”
但赵舜可不敢放开他, 万一一个不小心摔着哪儿了, 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赵舜又问:“我是谁?”
方陵白了他一眼,“赵舜,你怎么连自己都不认得了,真笨。”
赵舜:“......行吧,我笨。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踩井盖,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方陵理直气壮,“你没跟我说过!”
赵舜一噎,“好好好,我之前是没跟你说过,但现在跟你说总行了吧,以后出门不要踩井盖,这种概率事件一旦发生了,就只有零跟一百。”
方陵听着不断钻入耳中的唠叨,“赵舜,你是蜜蜂转世吗,好啰嗦哦!”
赵舜气得捋了一下方陵的脑袋,“又嫌我烦,不许嫌我烦听到没有。”
方陵眯了一下眼睛,继续歪歪扭扭地走着,有时候脚步不稳,大半个身子靠在赵舜的臂弯里。
赵舜不指望这个小醉鬼在这种时候能回答他,然而就在这时,怀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没有嫌你烦......”
赵舜脚步一顿,这下他是真相信方陵没有醉,起码没醉完全。
本来一直压制在眸底深处的火星骤然升腾成烈焰,赵舜喉结上下滚动,最后到底没忍住,他本来揽着方陵肩膀的大手往下滑,箍住怀里人的腰,把人半拐半骗地拖走。
“舜哥,我们一起打个车吧,反正也顺......嗯?舜哥??”本来走在前面的丁大雁回头。
他原先是想找赵舜说话的,但这回头压根没看到赵舜的影子了。
旁边的游肃闻声也跟着转过来,跟丁大雁有点小近视不同,游肃双眼5.2,视力贼好,看了一会儿后,便发现端倪了。
建筑与建筑之间,有的并不是完全契合的,距离稍微开点的,就会造成街巷。
游肃看见不远处的街巷里似乎有暗影在浮动,在光影中,黑与白在交织,形成一幅瑰丽又神秘的画面,引人探寻。
游肃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两步,随着站位的改变,他看到了更多了。
...
一道高大的身影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生抵在墙上,他的大掌紧紧箍住面前人的腰,仿佛是恶龙用长尾将宝藏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抵死缠绵,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如同墨汁滴入水中,逐渐的不分你我。
无论是姿势还是他们的距离,一切都远远越过了朋友的界限。
游肃心里不住掀起惊涛骇浪。
高三这一年来,舜哥与方陵走得越来越近,这种“近”在他看来是潜移默化的,就跟温水煮青蛙似的,等他回过神来,他们俩就这样了,也让他有种“噢,他们之前也是这样的”的错觉。
“游肃?”丁大雁不解。
游肃猛地回神,火烧似地移开眼,两秒后才干巴巴地说,“没、没事,我们走吧。”
脚步迅速声远处。
而在灯光几乎不能到达的昏暗街巷里,似乎有两道身影还在纠缠,恰巧这时远处的车灯往这边晃了一下。
那一瞬间,隐约可见一抹白按在某人的短袖衬衫上,转瞬即逝,仿佛是误入囚笼的白锦鲤,被等待已久的深海巨兽捕捉,最后拖入不见天日的地方。
***
阳光溜入房中,窗外天光大好,今天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
方陵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等眼里的迷蒙散开了些后,他的耳尖逐渐红了。
浓黑的眼睫快速地扑闪两下,一缕笑意刚刚蔓出嘴角,方陵就嘶的抽了口凉气。
嘴唇上的微痛感让方陵呆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他如同被蒸熟的虾米,脸上红彤彤的。
扯过被子,方陵把自己团团圈圈地裹起来。
于是赵舜进来时,便看到他床上多了只大号的春卷,不过这只大春卷在“制作”的时候不严谨,他走到床头,能看到半埋在被子里的毛绒绒脑袋乱翘着小呆毛。
赵舜嘴角压不下去了,他伸手拽住被子的一角,轻轻扯了扯,“小方同学害什么羞呢,大不了我给你亲回来。”
这话落下,明显能看见埋在被子里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更往里头缩了些。
赵舜怕他被闷着,也不敢继续开玩笑了,“还想睡不?要是不睡了那就起来吃早餐,我家阿姨做的早餐还是挺有水平的。”
这只大号的蚕宝宝忽然坐起来了,方陵想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但奈何之前自个裹得太严实了,现在作茧自缚,他涨红了一张脸,紧张地看着赵舜。
“我、这是你家?”方陵说话都不利索了。
昨晚喝了不少酒,红酒啤酒混着喝,虽然没有醉到吐,但从小巷子里出来后的事情他真不记得了。
后面直接断片。
他以为赵舜将他安置在酒店里,结果怎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