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正堂,沈檀漆立在堂中,看向高座之上的家主和沈妃。
两位老人皆安静淡笑着看着他,心头那点紧张,忽然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是啊,他是在自己家成亲,这里都是他最亲的家人,和最要好的朋友,有什么好紧张,有什么好害怕?
就算他今天跨火盆的时候摔个脸着地,大家也只会哈哈大笑着把他扶起来,替他拍去尘土。
他有家人,有朋友,他没什么好怕。
沈檀漆轻轻展开了些笑容,听到喜婆高喊:“一拜天地!”
这流程他也熟悉,电视剧没少看,沈檀漆和郁策同时对着门外天地间,缓缓躬身下去。
“一拜高堂!”
沈檀漆和郁策回身,对着座上家主和沈妃,俯身行礼。
“夫妻对拜——”
话音落下,沈檀漆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郁策。
众人皆屏息凝视地盯着他们。
郁策也同样转过身来,对上了沈檀漆的目光。
一人像是心照不宣般轻轻笑了声,而后缓缓抬手行礼。
耳边传来郁策低低的声音。
“阿漆,我和孩子,往后还要请你多包涵了。”
沈檀漆眨了眨眼,偷偷瞥他,“这么客气?”
“那是自然。”郁策一丝不苟地答他。
话音刚落,便听到寂静院中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低低说了句:“该敬茶了吧,我听说先敬茶的往后在家中地位最高。”
果然,只听喜婆喊道:“敬父母茶——”
霎那间,郁策抬手便从茶盘里取出茶水,先沈檀漆一步,想要为家主奉茶。
沈檀漆慢了一步,咬牙抓住了他的袖子,威胁道,“你敢。”
方才还夸他客气呢,这会为了争个家庭地位还搁这急上来。
郁策被拦住,带这些笑意低声说,“阿漆莫要迷信,我只是想为爹娘敬茶。”
“敬茶啊,”沈檀漆瞥他一眼,“后头等着去。”
郁策无奈地叹息了声,乖乖挪开步子,等在了沈檀漆的身后。
() 看来,他这辈子在这个家里注定是没什么地位了。
不过……他挺享受的。
待敬过茶,听着郁策这个要拐走自己儿子的小混账喊自己爹,家主已经快要掉眼泪了,只得强忍着泪意让他们赶紧滚去洞房。
“洞房花烛夜,良辰在此时,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沈檀漆被妹妹们笑吟吟地牵住带去新房,而其他人却一拥而上将郁策团团围住。
“喝酒喝酒,今天大喜的日子,师弟可得陪我们好好喝点,宗主他老人家亲口应允过了,仅此一天,开怀畅饮!”
“师兄不好意思了,嫁兄如割肉,今天咱们师兄弟必须喝一点。”
方问寻和萧清羽一边一只胳膊架住了郁策,把他架到了桌边。
郁策望着那桌上满满当当的梨花酿,面露难色:“我、我当真不会喝……”
他刚想找个借口逃跑,身后传来了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想逃酒啊,郁策。”
郁策身形僵滞,瞬间放弃了挣扎。
因为他知道,沈檀梧不会放过他的。
果不其然,郁策下一秒就被沈檀梧按在了桌边,酒盏一杯杯地满上。
“师弟啊,想用灵气解酒可不行,今天咱们讲究得就是一个不醉不休!”
得,退路也被方问寻堵死了。
郁策无奈地握住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小崽们乐滋滋地围过来。
“方叔叔这个好喝吗,我可以喝一点吗?”小崽们好奇地看着他们灌醉郁策,金鱼馋得流口水。
方问寻笑着说:“这是酒,等你长大才能喝,至于好不好喝嘛,你看你爹他喝得多高兴啊。”
小崽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沈檀梧逮住折磨的郁策,面色泛红,眸光迷离,仿佛只剩一口气了。
看来父亲是挺高兴的,小崽们放心地收回了目光。
新房内,沈檀漆如坐针毡般忧虑地等待着郁策,妹妹们很贴心地给他留了饭,吃过一点垫肚子,倒不至于饿坏。
只是郁策再不来,他要担心郁策是不是被沈檀梧给灌死了。
郁策本来就不能喝酒,如果真喝醉了,今天晚上他们要怎么办呢?
他们交杯酒还没喝过呢。
早知道就提前跟哥说一声,放郁策一马,不过以哥那个性子,肯定也不会听他的就是了。
在沈檀漆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等到快要睡熟时,房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轻响。
霎那间,沈檀漆便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脸,没流口水,摸摸身上,没有褶皱,再照了照镜子——还是那么帅。
门被轻轻叩响。
沈檀漆心一下子悬在半空,他连忙快步赶到门边,有些羞赧地,低着头,缓缓打开了门。
下一刻,颈间扑来些许带着梨花香味的酒气,郁策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沉沉不语。
沈檀漆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低低笑了声,伸手捧
住了郁策的脸。()
“哪有这样的?”他无奈地说,“人家别人在电视剧里都是精神抖擞地进来,喝了多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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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传来轻微的喉咙轻振感,郁策抬起手,倏忽一把掐住他的腰攥进怀里,眼睫垂落,眸光暗暗,低声道,“去问你哥。”
心头随着他的动作猛地漏空一拍,离得这样近,再向前几厘,便会被郁策吻上眉眼。
呼吸热烫,在对方这样强烈的进攻感里,沈檀漆下意识地撇开眼,小声道:“所以你是喝不下交杯酒咯?”
闻言,郁策呼吸再撒下来,梨花味的酒气甚至令沈檀漆感觉自己也快要醉了些。
这酒闻起来挺好喝的,香味十足,定然是最上好的酒。
“喝。”
沈檀漆讶然地看向郁策,身子已经被抱到了软榻上,而后毫不犹豫地将他压进香被中,动作熟练地将他干脆利落地剥了个干净。
眼看身上只剩下间雪白里衣,沈檀漆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咬牙道:“不是说喝酒?”
喝酒脱他衣服干嘛?
听到他的话,郁策似乎笑了笑,让沈檀漆分不清他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
“是要喝酒。”
他自旁边小桌上取来酒盏,递到沈檀漆的手心一杯,低声道:“阿漆,来,喝交杯酒。”
喝醉的人大概行为都这样怪异,沈檀漆哭笑不得地接过酒盏,说道:“行,你要实在喝不了,抿一口就成,咱们不用那么守规矩。”
郁策没出声,却已经环住了沈檀漆的胳膊,目光沉沉,“第一杯,郁策此生,为阿漆生死可赴,天塌地落,有我护你平安。”
在沈檀漆愕然的目光中,他仰头喝下第一杯,再以酒壶满上。
“第一杯,此生为三个孩子尽作父责,子有过错,皆为我教养不善。”
“第三杯,我……”
沈檀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急什么,我还没喝呢。”
他都明白的。
他的傻龙啊,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责任心的男人,郁策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刻,第一时间将所有重担揽在自己身上,不论有无回报,不论前路坎坷,他总是这样坚定不移地保护着自己所爱之人。
他的郁策,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最好的夫君。
沈檀漆笑着看向他,学着郁策的样子,轻轻说道:“第一杯,敬我夫君多次救我性命,不计前嫌,还能够忍受我的优柔寡断,不思进取。”
他一口干掉,再倒一杯。
“第一杯,谢我夫君替我养大金鱼和芋圆还有小眠眠,能有这样好的孩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之一。”
他再次饮尽,倒满酒盏。
“第三杯……”沈檀漆眼眸清亮,定定地看向郁策,“我们一起喝。”
郁策还在等着他说些什么甜言蜜语跟自己示爱,没成想只等到这么一句,他抿了抿唇,作势要环着沈檀漆的胳膊一起喝下交杯酒,脸
() 却被忽地捧住。
郁策愣了愣,抬眼,唇已经被沈檀漆轻轻吻上。
酒液渡进,心头愈发跳得激烈,仿佛压抑一夜的醉意在此刻爆发,郁策喉结滚动,将沈檀漆按进软榻中。
“阿漆,把话说完……”郁策声音急切,反复地唤他,委屈地道,“说你喜欢我。”
他只想听这句,他等了许久,就想听阿漆说这一句来着。
沈檀漆的手抵在脸上,掩去满面春色,嗓音颤抖:“喜欢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郁策,我爱你。”
郁策呼吸微滞,一瞬间,酒液倾倒。
沈檀漆不可思议地挪开了手,抬眼,低声道:“你……”
耳尖红透,绯色连绵到心口。郁策脸色很难看,耳边传来沈檀漆的笑声,声音不大,极具嘲讽。
“不是吧,平常不是都很厉害么,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候,这是……”
话刚说了一半,沈檀漆面色突变,后面的句子,很快便被沉着脸色郁策给撞了个零零碎碎,实在说不出了。
春宵帐暖,一夜无眠。
*
“沈家大婚之后,无数妖族闻讯,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妖族试探着搬进朔夏居住,经商开放,妖族也自然越来越多。”
“朔夏城一时之间南北西三方城门大开,没有一日不经过妖族的马车。”
“这里再也不是妖族避入的禁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城里有位沈城主,他的夫君,是个龙族,他们还有三个精致漂亮的孩子,人见人爱,若你走在朔夏城的街上偶然碰见,千万别生了想要抱一个走的想法。”
“因为他们一家,可没有一个好惹的。”
“三年时间,朔夏城已然蒸蒸日上,妖人共睦,当初的约定到了日子,朔夏被转交回家主和前城主的手心,而沈檀漆和郁策……”
“大概已经去了某一座城池里,住着不起眼的茅草屋,过着有猫有狗有三个孩子的神仙日子吧。当然,如果修真界再出什么事,大概应该也是三个孩子们的故事了。”
少年满意地看着自己写下的段落,轻轻吹干纸上湿墨,身后门忽然开了。
“写什么呢眠眠?”
“没、没什么,最近看了很多很好看的话本子,就想写写爹爹他们的故事。”
“那有没有把哥哥写得很帅?”
“……没有,我只是照实写了发生过的事情,哥你还要看吗?”
“不夸我帅,那我不看了。走呀,出去打篮球,昨天爹爹刚教会我的,可有趣了,我来教你!”
“我……好吧。”
少年望向桌上的字纸,低叹了声,知晓这一去必定没时间再写了,稍顿片刻,他倏忽转念又想。其实不写也无妨,他们的每一日,不都是崭新精彩的故事么?
思及此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将笔搁在纸上,转身走出门外。
“来了。”
吱嘎一声轻响,门轻轻打开,复又缓缓关紧。一缕阳光自窗外照映进来,天地皆静。
窗外天亮了又暗,晴了又阴。风云流转变幻,日月昼夜交替。缘起缘灭,灯明烛暗,红尘滚滚而过,浮事掠眼云烟,直到桌上字纸尽干,笔墨流尽——
他们的故事,至此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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