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略通阴阳八卦,只不过算自己算不准,便总爱替我算算,我是童子命,这辈子注定是一人,若与旁人强行结缘,那也是害人。”
“主子就这么替我算着,帮我躲过了不少劫难,但也不知为何,每算一次,眉头就皱紧一分。”
“直到前段日子,许久不露面的主子突然找到我,让我守在此处等人,我问他等的是什么人,他只说,数月后,卯时左右,你见过的人。”
渔夫摇了摇头,瘦弱苍老的手腕有些颤抖:“我起初不明白,直到主子留给我的魂灯突然灭了,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透过我的命,猜到了自己的劫。”
“我找去花云间,却找不到任何人的踪迹,无法为主人找到遗骨立碑,只得回到这里等待,今日见到公子,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主子的吩咐一向有他的道理。”
“我一定会找到公羊前辈,带他回来的。”
齐晟开口,许是沉默太久,嗓音喑哑。
“那便有劳了。”渔夫叹息一声,宽慰道:“公子不必介怀。”
“生死有命,主人隐世是为了避劫,没成想正因此成劫,我早就知晓自己的命数,这么多年过去,也还是顺着命数走着,一辈子孤身一人。”
“这就是命啊,有时候妄想改变什么,却发现正中命数的下怀,人在里头怎么挣扎着兜圈子,最终也都是要走到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的。”
渔夫喃喃自语:“公子,这就是命啊......”
这话被风带到耳边,让齐晟心中突然重重一跳。
“曾有位高僧看破她命中有一劫,与你祖父终将天人永隔,她虽不信命,但终究也未逃出命运。”
“我与你母亲,也是如此。”
父亲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这话说完后,父亲没有再开口,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饱含了太多东西,齐晟起初不懂。
但此情此景之下,他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为父......”
“总想让你长大,并非想要有个能力超群的儿子,也并非借此给齐家长脸,只是因为希望有一日,你有足够的能力将所爱之人护在身后......亦或是,并肩。”
“命运弄人,但至少多一分力量,就多了一分底气。”
父亲他......
“齐晟。”一道清冷的嗓音陡然打乱他的思绪。
齐晟一惊,透过清透的水波,他看见了自己煞白的脸色。
天亮了啊,真快。
他闭了闭眼,迅速调整好状态,转过头朝池州渡一笑。
“怎么了?”
池州渡没有开口。
“砰。”一声闷响响起,小舟恰好靠岸。
“主人已去,这花云间只剩下一道幻阵。”渔夫从怀中取出一个铃铛递了过去,“找到那槐木,摇动这解铃即可。”
齐晟接过铃铛,再次行礼:“......多谢前辈,我答应的事,定会做到。”
那渔夫笑了笑:“多谢公子。”
“我这一生虽为主子卖命,但也多数是为了自己的生计,人若自私些,心大些,就能像老朽这样长寿,公子说是也不是?”
听出他话中的劝慰,齐晟的心中却没有轻松的滋味。
“......是。”
——
花云间内还是那般安逸。
无论谁来了,谁走了,它也始终是最初的模样。
齐晟将解铃揣入怀中,取出一枚剔透的灵珠埋入土中。
而后将两枚与其相似但小上许多的珠子塞入香囊,一个递给池州渡,一个塞入自己怀中。
池州渡看了一会儿,怀里突然探出一只钳子,将香囊抢了过去。
“......”
既然守宫的密函能送入花云间,那便意味着他们也可能在此地发现他们的行踪,这枚宝珠是祖母留下隐匿行踪的宝贝。
虽说父亲直言他身侧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能将他的气息隔绝,但稳妥起见,小心些总没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