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总是亮的。
像是没有杂质的灵石,只要略有些光,就能析出剔透的质感。
问泽遗看了会书,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下着雨,先进屋去。”
兰山远语调一如往常,像是昨夜并未发生任何事般。
问泽遗回眸,也露出个笑。
“我感觉挺好的。”
他拍了拍身畔:“师兄,坐。”
好歹安分调养这么久,兰山远记他吃药的时间记得比他都牢,怎么都该有成效。
瞧见他手腕处白皙,关节也不见薄红,兰山远这才坐在他身畔。
“最近天太热,难得有凉快的时候,就想出来透个气。”问泽遗继续翻着书。
其实还有层原因,两人要是在昨夜灵修的屋里碰到,怕是免不了多想。
兰山远微微点头,只是陪他坐着。
细雨带起薄雾,薄雾中隐约冒出缕艳色。
远处跌跌撞撞,飞来只五颜六色的鸟。
“啾————”
拖着长长的尾羽,灵鸟抖落身上的水珠,落在问泽遗手边。
有些小水珠掉在问泽遗手背上,兰山远的面色略微沉了些。
问泽遗倒是不介意,手心生出细弱的火焰,替冻得瑟瑟发抖的灵鸟烤干羽毛。
“怎么淋得这么湿?”
“啾啾。”
灵鸟低着头,非常委屈。
它颇具慧根,勉强听得懂问泽遗的话,可问泽遗听不懂鸟叫。
“是两刻钟前下的雨,来得突然。”背后传来兰山远的声音。
“难怪。”问泽遗轻拍着灵鸟的翅膀,抖落上面黏连的野果碎屑。
因为经常投喂,所以灵鸟和他关系极好,安静地耷拉着羽毛。
“怕是急着觅食,出去后没反应过来。”他笑眯眯弹了下鸟的羽冠。
“是吧?”
灵鸟眼睛亮了,高兴地点点头。
烤干羽毛,浑身蓬松的灵鸟还要往问泽遗身上蹭,却在看到兰山远目光的一瞬,踮起脚往后退了两步。
“啾!”
没等问泽遗招呼,它扑棱着翅膀,飞落到另一片屋檐下。
问泽遗啧声,笑着收回手:“之前给它开个松果,好歹会谢过我。
“今天怎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了?”
灵鸟低着头,佯装没听见。
兰山远冷不丁发问:“你很喜欢有灵智的鸟类?”
问泽遗不明所以:“我是挺喜欢鸟,不过有没有灵智都不打紧。”
他其实更喜欢猫,只是阆山的猫太少了,而且八成都是身长三五米,一掌一个筑基修士的斑斓大猫。
为了不让“大猫”把他当饭吃,问泽遗还是忍痛和大猫保持了距离。
兰山远颔首,却又不说话了。
“昨夜多亏了师兄。”
问泽遗翻着书,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他声音不大不小,混在雨声中显得朦胧。
“......我这才发现,双修的确有用。”
他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他和兰山远的灵力契合度极高,所以灵修的效果比纸面描写得更好,甚至超过穹窿给的心法。
兰山远垂眸:“师弟是打算用双修之法?”
问泽遗看了眼远在角落的灵鸟,突然觉得它今日倒是真识趣。
“不是。”他轻声道,“我不愿同不相熟的修士灵修,可昨夜,师兄与我灵修时也很勉强。”
昨夜兰山远的态度他无暇细想,今早想来,愈发像是恐惧和他识海接触。
他习惯性把话说开,省得两边猜测来猜测去的。拖着拖着,保不准要拖到他去北境,又是彼此胡思乱想几个月。
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