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甲板上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买。拿来做弹珠子也有些趣味。”
红衣家仆看了一会手中的象牙,高声道:“西瓯部落的完整象牙,月牙白,暖白,六石,少
数有裂纹。还有上百匹的西瓯布,郎君可还……?”
甲板上响起不耐烦的声音,道:“这才几点银钱,用得着问我?买。”
……
这些家仆买东西,不应该说扫货的方式都如出一辙的豪爽,令不少士子们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
这时,白衣家仆也来到一处卖隶臣妾摊位前。
家仆掰开隶臣妾的牙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对方的手指以及耳蜗,回头高声道:“杨樾部落,东山部落,西岳部落,女子,偏黄黑,无异臭,身体干净,耳蜗不洁。年龄二十有余。”
很快,甲板边冒出一个美貌少女的脑袋,她撑着下巴高声道:“正好这几个部落的隶臣妾少,都买下,谁若擅长百越食谱,便带去庖厨帮忙。对了,谁手上有东女部落的隶妾,要隶妾!我这里全买!高价!”
商户们面面相觑,忽然有两个商户高声道:“贵女,贵女我这儿有东女部落的。但年龄不大,八/九岁可以吗?”
那美貌少女忽然“啊!”尖叫一声,很不耐烦道:“你想害死我?谁不知道上卿被东女部落的王女……呸,族长之女迷了眼,都忘了这几艘船为何会停靠在湖泊?呸……坏胚子,不要不要!我都不要啦!”
她说完就缩了回去。
白衣家仆迅速收回准备付钱的手,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正准备结钱的商户笑容僵在脸上,气得不行,却不敢怒视家仆,只能回头阴森森地看向出声的两名商户。
王士子见状心生一计,跃跃欲试地想靠近。
没多久,湖畔又响起了几声号角声。
原本还在挑选商品的家仆迅速回到登船梯前,毕恭毕敬地站着两排。
没一会,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贵族男女,迈着愉快的步伐从豪华的船只上走了下来。他们目不斜视的经过摊位,走到前方一处被禁止靠近的凉亭。
数位黑甲卫将木栅栏及时抽走,露出里面摆放了许多案几的草坪。
每个案几上都摆放着一个小铜锅,冒着咕噜噜的水汽,几份青菜,番薯,以及一纷纷的肥牛、毛肚。
贵族们姿态优雅的跪坐在那儿,或唱着诗经,或行着酒令,姿态好不逍遥。
商户们无法进入,但士子们还是被邀请了进来。
高士子瞧清楚为首几位贵族的家徽后,忍不住道:“熊家、赵家等不是被圈禁了吗?为何他们还在外游荡,大秦接触圈禁了?”
知情的士子回道:“这就是被圈禁啊!陛下下令圈贵族在家宅以及名下产业地,长安湖的湖畔,也修建了贵族们避暑纳凉的宅院,他们自然可以过来这边。
不过因为长安湖能接触到外乡人,所以他们在长安湖有限制,只有午膳、晚膳时可以下船,平日只能待在船上观看游玩。”
高士子:!!!
脑海中,贵族们在船板上纸醉金迷的场景一帧一帧快速闪过。
这也能叫被圈禁?
这么美好的生活
也好意思抱怨喊冤?
他满脸无语,低声道:“怪不得上卿之前在笑话我。哈,我确如井底之蛙啊!大秦是不公,对贵族太偏爱了。”高士子的心境整一个两级反转。
站在旁侧偷听的王士子却更心动了,他本就被贵族之前砸钱买货的行为弄得心动神摇,如今越发向往特权生活。
他回忆起之前贵族女子的抱怨,立马向周围人打听更具体的情况。
有人低声道:“要说贵族与上卿的冲突嘛。哈,告诉你,这些湖泊上的大船,之前都是大贵族们。据说是大贵族违规买卖很多东女部落的小隶妾,被东女部落的人求助到张上卿,双方起了冲突。
张上卿只用了三日,以熊家为首的大贵族们便亲手献上大船,上卿将这些大船留在湖泊,用来运输二手交易的货物。”
王士子心中大喜,之前还苦于没机会献殷勤,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扫了一圈贵族,最后选了其中一位衣着最华贵的贵族靠近,他低声道:“熊郎君,长安湖的商船本就是你们的私产,即便是上卿也不能强占他人私产,我愿意前往廷尉为你们伸冤……”
“伸什么冤?!”那贵族漫不经心地瞪了他一眼,冷漠道,“滚!”
王士子一脸懵逼。
某位小贵女瞧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觉得有趣,捂嘴笑了几声后,才低声提点道:“被夺了大船的是熊家二郎君,这位是后来居上的熊家三郎君。你也太没眼力见了。”
王士子秒懂,没有二郎君丢船的过错,怎么也轮不到三郎君上位。
懂了之后更是尴尬。
他绞尽脑汁想补救,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一等,就等到火锅大餐进入尾声。
恰在这时,不远处一个造型很丑看起来像是废弃的窑洞里忽然爆发出“砰”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一股黑烟吐出来,紧接着几个灰头土脸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个头最矮,旁边人蹲下来帮忙拍拍灰的那个。
仔细一瞅,竟然是张婴。
华服贵族放下筷子起身,“啧”了一声,大迈步走过去道:“和泥巴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