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砺刚回到卫国公府,戚阔便急不可耐地告状道:“阿郎,鹿十二在朝华玉浓坊前分发胭脂时假公济私,竟然对与你有仇的那位小娘子说昨日你拽她是为了救她,还以此为借口让那小娘子多拿胭脂。”
贺砺将马匹交给马倌,转身看鹿闻笙。
鹿闻笙忙赔笑道:“那就是个小娘子,被阿郎昨日的无心之举吓得战战兢兢的,若是宣扬出去,有损阿郎的名声。我这样一说,她心中再无芥蒂有何不好?她还说下次再见阿郎要亲自向阿郎道谢呢。”
贺砺微微蹙眉道:“多嘴!”转身就向正院大门走去。
戚阔幸灾乐祸学着贺砺也对鹿闻笙说了句:“多嘴!”跟着贺砺走到正门之前(),贺砺忽然回身?()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着他道:“几匹马都脏了,你去把马刷了。”
戚阔傻眼:“啊?”
贺砺一言不发进门去了。
戚阔回身,只见鹿闻笙背着双手神气活现地走了过来,路过他面前时还不忘扭头取笑他一句:“多嘴!”
贺砺用晚饭时,齐管事进来禀事。
“阿郎,按你的吩咐找人去长安万年两处县衙借别的由头翻看了积年卷宗,得知去年三月,有个叫王二狗的王家湾人去长安县衙报过案,说他原本在保宁坊病坊养病的二叔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卷宗上并无结案陈词,此案是个悬案。老奴派人连夜去了长安下头的王家湾走访此人,得知去年四月初,王家失火,一家八口尽数葬身火海,无一生还。因担心打草惊蛇,病坊那边还未派人去查探,下一步如何走,还请阿郎明示。”
贺砺夹了一筷子醋芹,眉眼低垂道:“不必再查下去了。”
齐管事应是。
“祖父阿爷他们被行刑那日,张筠姬身在何处,查到了吗?”贺砺问。
齐管事道:“查到了,那段时间,张家娘子因故住在绥安侯府。”
贺砺筷子一顿,问:“行刑第二日,她也未曾离开?”
齐管事道:“未曾离开,据探来的消息说,那一年张家娘子似乎在绥安侯府住到年底才回了汝昌侯府。”
“知道了,去备一份厚礼,明日,我要去汝昌侯府拜访。”贺砺道。
齐管事领命退下。
孟府。
用过晚饭后,周氏将孟允棠叫到自己房中,拿出几匹她今天刚去东市买的料子在她身上比比划划。这几匹料子霞光粼粼锦绣辉煌,一看就价值不菲。
“阿娘,我还有新裙子穿呢,你为何给我买这么好的料子?”孟允棠有些心疼钱,以薇还有几个月要出嫁,阿润也还未娶妻,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周氏道:“虽说现在这世道,女子与夫婿和离并不鲜见,也不是什么羞耻之事,但有些刻薄之人,还是会因此就拿低人一等的目光看人。咱们彤儿要穿得比未和离时更好看,不能叫那些心眼狭小之人给低看了去。”
“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说道做什么?旁人要想挑你的刺,哪怕你再好,也能鸡蛋里给你挑出骨头来。我寻常又不用出门交游,用不着这么多好料子做衣裙,要不……要不就留下这匹绯红色的,其它的都退了好不好?”孟允棠道。
周氏道:“衣料行卖出去的料子,哪能给你退呢?就留着做衣裳吧。又不是月月都给你这般买,不缺你这点,啊。”
“哦。”孟允棠抱住周氏的胳膊,小声道:“谢谢娘亲。”
“夫人,门上突然来报,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后门外又无人,只看门槛上发现了一盒胭脂。”丫鬟雪兰拿着一盒鹿角桃花粉进来禀道。
周氏接过胭脂翻来覆去看了
() 看,就光溜溜的一盒胭脂,送胭脂的人什么信息都没留下。
“没看着是什么人放在那儿的?”她问雪兰。
“没看着。”雪兰摇头。
周氏略一思忖,明白了,吩咐雪兰下去,转身对孟允棠道:“现在已经闭坊了,能在外头瞎逛还不怕被抓的,只有武侯。八成又是邵家二郎那个傻小子。”她晃了晃胭脂,抿着笑问孟允棠:“收不收?”
“非亲非故的,收人家胭脂做什么?明日派个人去还给他吧。”孟允棠道。
“他若不承认是他送的如何是好?”周氏故意问道。
“那也给他,坊民捡到主人不明的物件,交给武侯铺处理不是很正常吗?”孟允棠绷着小脸道。
周氏叹了口气,道:“那后生我也曾见过几面,相貌堂堂的人也殷勤,只是家底薄了些,武侯……也没有什么大的出路。还给他便还给他吧。”
“阿娘,你在说什么呀?”孟允棠涨红了脸。
“好好好,不说他了,继续说料子。”周氏笑道。
母女俩在房里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天色不早了,孟允棠从周氏房中出来,回自己房里去。
孟家这间院子不算大,孟允棠来到自己房前,转身往院子深处望去,以薇的生母白姨娘房里已经熄了灯了。
阿爷今晚宿在她那儿。
阿爷是个好阿爷,对母亲来说,他也是个负责任的好丈夫。可是这也不妨碍他前后纳了两房妾室,书房里还有两个通房丫头。
孟允棠心情郁郁的。
做妻子的看着自己的夫婿去睡别的女人,心里真的不会难过吗?
或许她不该让阿娘把那盒胭脂还给邵家二郎?邵家二郎家底薄,没前途,那她不就可以管住他不让纳妾了吗?
可万一他家底薄没前途还要纳妾,岂不是更气人?
算了,不要七想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