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小海螺。
“呜,呜呜……”
小海螺的声音海浪一般远远传出,却只与另一枚小海螺相接相融。
贴身收着这枚小海螺的杨三童初时听闻声响,还以为自己一时错认,直直愣怔当场,几乎不敢有任何动作。
还是白长姐提醒的他:“怎么了?”
杨三童猛然回神,却顾不上答她,只急急摇头便往自己的静室冲。
白长姐见他这般匆忙,隐隐猜到了什么,眼中也升起了喜色。
“阿彰。”杨三童笑着问道,“你的事情都处理妥当,能腾出空闲来联络我们了?”
孟彰点头,问:“杨三哥等我很久了?”
杨三童当下就应道:“可不是吗?我们等你很久了。”
孟彰眉梢动了动:“可是杨三哥这边有什么紧要事?”
“没什么事,”杨三童说,“我们兄弟这些年好着呢!”
“那……”孟彰声音里都带出了几分不解。
杨三童听见,不等孟彰来问,他自己就先解释道:“阿彰这些年做的事情真是叫人痛快,我们一众兄弟姐妹听闻,都恨不得能跟随阿彰一道,好生玩闹一场呢!”
孟彰听得恍然,却也不禁失笑:“我没有在玩闹。”
杨三童连声说:“这不重要,这不重要!”
孟彰片刻哑然,少顷后他肃正了脸色,问杨三童:“这是谁的主意?”
杨三童瞬间领会了孟彰的意思:“是我们所有兄弟姐妹及母亲的主意。”
孟彰又问:“那你们早先曾做过的准备呢?”
早年间,杨三童这群鬼婴胎灵曾渐渐往还待在阴世天地里的司马慎身边安插人手,甚至就连杨三童都亲自进入司马慎的“东宫”领一份身份。如今是怎么样?
那些年做过的主奴被、花费的心力和物力,就全都丢下了?
“当然不是。”杨三童答得坦诚,没有任何糊弄孟彰的意思,“那些事另有人接手呢,再怎么都不会浪费事儿,阿彰你且放心便是。”
孟彰说不上放心不放心的,他问:“你们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杨三童坚定且肯定地应:“已经决定了。”
孟彰问:“不会后悔?”
“不会。”杨三童回答,又说,“我们都觉得你这样才是最尽兴、最好玩的呢。”
“既如此,我可以带着你们。但是……”孟彰说,“今日你们选择了我,我当了真。来日你们若是叛我、负我,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此,你们也愿意?”
杨三童面上不见异色,反而带着些笑意。
“若有一日我们真的叛你、负你,阿彰,不必你亲自动手,我们阿母手里的灯火就可以将我们以及我们所在意的人或物件统统焚烧干净。”
“一点残余都不能留下。”
“叛你越深,伤你越重、负你越狠,那灯火烧得越干净、越暴烈、越长久。”
擎灯鬼母白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静室外头,手中灯盏里惨白的灯火仿佛听见了杨三童的话一样,随着杨三童说话语速的快慢、语气的轻重或张扬或蜷缩地跳动,仿似在呼应。
不,它就是在呼应、就是在应和杨三童的赌咒。
孟彰原还想要阻拦,但都被杨三童的眼风给先拦住了。
所以一直等到杨三童将一番赌咒说完,孟彰才叹道:“你们这又是何必?”
杨三童摇摇头,说:“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这些鬼婴胎灵毕竟年纪小,自制力不够,每每也只想让自己高兴,很难想到要去顾及他人。”
“有这样一个赌咒在,我这些兄弟姐妹们才会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