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跟进厨房:“我就是……不想在银幕上看见她。”
“为什么?”
“不知道该对她怀着什么样的想法。”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面对不是么?”文秀英说:“难道你这样拖着,就能找到答案了?”
文秀英说得对。
人生有些事,拖一拖就过去了。
譬如头天晚上,好想好想吃一包薯片,只要忍到第二天早上,也许就一点也不想吃了。
可还有些事,无论怎么拖也过不去。
她本以为只要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场预想中的告别,南潇雪的影子总会在她心中慢慢淡去。
可到了现在,她已没有这样的把握了。
真的会「淡忘」么?
她甚至都不会想起南潇雪,又谈何淡忘?南潇雪只是如呼吸一般,如影随形。
她突然把淘米的锅往文秀英一递:“外婆对不起,我还是不在家吃晚饭了。”
一边往外跑,一边给毛悦打电话:“喂。”
“喂。”毛悦听着她跑步的喘息声甚至没多问,只说:“你要来是吗?我让车停在出镇的马路边等你。”
安常一路跑过去,钻进车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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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开起来,景物开始在窗外不断倒退,被暮色蒙上灰白,像微微褪色的老胶片在倒带。
毛悦看看她:“这就对了嘛,去与她告个别、给这段故事画上一个句点。”
安常还没喘匀气,胸腔微微起伏。
相较于毛悦说的「告别」,文秀英说的「找答案」才更接近于真相。
她一向不知怎样面对离开了宁乡的南潇雪,所以才让这场告别来得不留余地。
可既然淡忘不掉。
她是否该去面对一下,银幕上的南潇雪到底会带给她怎样的感觉?
陌生,还是熟悉?想躲开,还是不顾一切的仍想接近?
车一路开到了杭城。
毛悦:“宝贝,下车吧。”
“我们就在影城附近吃个饭,然后早点去影城。”
毛悦带着安常走向一家日料店。
安常本想随便吃点,转念一想,毛悦家庭条件挺好的,随便对付一顿估计也不习惯。
她跟着毛悦进去,翻菜单时暗自看着标价。
毛悦送了她首映票,这顿饭应该她来请。
她在宁乡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这顿饭尚在她承受范围内,只是真的很贵,一顿饭抵她半个月工资。
之前在剧组帮忙领到的薪水,她尽数交给了文秀英,自己一分都不想留。
好像会让她与南潇雪那段感情沾染了什么似的。
而现在囊中羞涩的她忽然想:她与毛悦的生活差距尚且如此。
那她与南潇雪呢?
等上菜的时候,服务生捧来一个草莓蛋糕。
安常一愣,刚想说我们没点,随即在毛悦的笑颜间反应过来。
毛悦接下蛋糕,变戏法一样,变出一顶纸皇冠和蜡烛,拿打火机点了蜡烛,又把纸皇冠扣她头上:“宝贝,生日快乐!”
安常有些不好意思:“好多人看着呢。”
“那又怎么了?”毛悦弯着唇:“你生日你最大!”
拍着手就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安常尴尬得脚趾抠地,一面又真心实意的微笑着。
不是庆祝生日这件事本身让她开心,而是毛悦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毛悦的开心会让她开心。
毛悦叫她:“许愿吧!”
安常阖上双眸,双手合十。
对面咔嚓一声。
安常睁开眼,毛悦笑着对她晃晃手机:“拍一张留念。”
又顺手把那张照片设为屏保:“等你生日过完了我再换回来。”
安常又经历一轮脚趾抠地。
毛悦在想方设法为她庆祝,作为一名社恐,她却在接受这些来让毛悦开心,再因此而开心。
毛悦笑问:“许什么愿了?”
“嗯……”安常切了块蛋糕递给毛悦:“说
() 出来,不就不灵了吗?”
吃完饭毛悦叫人来买单。
服务员:“这位小姐已经买过了。”
毛悦大叫一声:“你什么时候买的?刚才上厕所的时候?你的生日餐当然要我来请啊!”
安常弯弯唇角:“你送我首映票,又送我蛋糕,我已经很开心了。”
两人来到影城。
此时距离零点首映还有两个小时,影城已乌泱泱挤满了人。
中央摆着张《青瓷》的立体巨幅海报,穷小子的破旧木屋作为后景,好似让人真的置身其中,南潇雪和柯蘅所扮的精魄和穷小子,分列海报左右,一个顶着头刺猬短发满脸倔,一个看似背对穷小子,却微微回头顾盼,连垂下的指尖都飘向穷小子方向。
粉丝都在议论:“还是第一次见南仙露出这种神情!”
“蘅姐这能抵得住?”
“哈哈抵不住也没用,入了戏是妖精,出了戏还是南仙本仙。”
所以这么好炒cp的题材,前期预热时一点往这方面的引导都没有。
南潇雪的微博更是只转了《青瓷》剧组的官微,清清寡寡的三个字:「请支持。」
她的人气对柯蘅无疑具有压倒性优势,无数粉丝凑到她的人形立牌边与之合照。
毛悦实在没忍住八卦:“你跟她合照过么?”
“没有。”
“那拍过她的照片么?”
安常思忖了下:“局部,算么?”
“局部?”
“我拍过她脖子上的吻痕。”安常道:“本想删掉,她叫我留着。”
毛悦惊得一下捂住她的嘴,做贼似的左右看,眼见没人注意她们,这才松开。
安常被弄得有点懵:“我们不是没提过她的名字么?”
毛悦反应过来:“哦,对。”
又难以置信的问:“你拍过她的……吻痕?”
安常点头。
“是你挺不客气弄出来的呗?”
安常又点头。
这是毛悦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她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闺蜜,是如此的“表里不一”。
她试探着问:“我之前给你求了个护身符。”
“嗯,压我枕头下面呢。”
“我给你求了个六百的,你觉得够用么?”
“不够。”
“那你觉得多少才够?”
“六十万?”
毛悦惊得连退三步,指向安常的手指尖颤啊颤:“你你你!你是真敢啊!”
安常平静的点点头:“嗯,我敢。”
在宁乡的时候,她什么都敢。
谁都跟南潇雪存着遥遥的距离感,留出南潇雪身边的位置,显得那清矍身影那么孤寂,只有她一个人敢坐过去。
她唯一不敢的,就是幻想南潇雪离开宁乡以后的未来。
零点快到了,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毛悦跟着
激动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有抽奖吗?是不是送女神的签名海报?”
这时前方涌动的人浪里传出议论:“真是南仙来了?”
“不可能吧?之前完全没宣传啊。”
“我们买的票也就是正常首映票价啊,也没含主创见面会什么的。”
“真的是她,我粉她多少年了?就算她戴个帽子只露出个下巴,我也能认出是她!”
安常一愣。
毛悦也跟着一愣,快速瞟一眼安常。
“她是来看你的?知道明天是你生日?”
其实在知道首映定于安常生日这天时,毛悦就觉得有没有这么巧?却又不好问安常。
这会儿一听说南潇雪来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安常却摇头:“我没告诉过她我的生日,而且一部舞剧首映,牵涉到多少人的付出,怎么可能是她说定哪天就是哪天的?”
毛悦回过神来:“也是。”
“可,她是来见你的吗?”
安常挑唇:“连你都是临时起意拖我来杭城,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
毛悦问:“那你想见她么?”
这本是她为安常筹划的一场“告别仪式”,可桩桩件件的巧合,让人忍不住怀疑上天是否另有安排。
安常心里涌动的第一想法是:想见她。
很想很想。
想她轻摆的腰肢,和柔软的唇瓣。
甚至只要一想到那个已然过去的梅雨季,心里就涌出一阵热流。
可南潇雪离开两个月了,走不出去的是不是只有自己。
即便是自己,也没想清楚到底该如何看待南潇雪,才决定来这场首映。
纷乱的梅雨仿若又下了起来,丝丝缕缕缠在安常心里,理不顺。
她对毛悦说:“先检票进场。”
南潇雪大概真的来了。
连检票处都临时增派了许多保安,拼命维持着现场秩序:“不要挤!有票才能进!”
所有人都在问:“是南仙来了么?”
只得到保安公事公办的答复:“不要挤!凭票入场!”
毛悦和安常挤在人堆里,安常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检票员:“票呢?”
毛悦被挤得手脚都不灵便:“等会儿!我在找!”
“没票不能进!”
“谁说我没票?”
安常意识到,她和挤在这里的普通粉丝们,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她有证据能证明,她与南潇雪有过那般缱绻的一段么?
她没有合照,没有微信,也没有其他任何联系方式。
如果现在她开口说,她与南潇雪互相喜欢过,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她疯了?
要是毛悦真找不到票,那她连和南潇雪同场的机会都会错失。
这时毛悦一把从包里掏出两张票:“找到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