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宫收了东西退下,夕佳楼的门关上不久,依靠在床侧的沈邵身子一晃,他睁眼醒来,模糊间对上永嘉投来的目光,霎时心间如鼓,待看得清晰,面上忍不住笑起来。
永嘉看着沈邵,他面容憔悴,眼下的血丝条条清晰可见。
沈邵一畔笑着,一畔拉起她的手,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脸侧,他望着她,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永嘉试探着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沈邵紧握着不肯放,两人一时沉默。
夕佳楼的殿门开了,姜尚宫端着何院首新煎的药走进来,永嘉深觉这姿势古怪,见姜尚宫进来,更是一用力,将手臂抽了回来。
沈邵不得已作罢,他从姜尚宫手中接过药碗,喂永嘉喝药,他又开口吩咐:“教何院首进来诊脉,说永嘉醒了。”
“奴婢已经禀过了,院首正在外面候着。”
“召进来。”
何院首替永嘉诊了脉,幸说老天保佑,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好生休养。
永嘉躺在榻上,听何院首所言有些懵,她疑惑看向姜尚宫,却听沈邵开口撵人。
何院首和姜尚宫都离开后,殿中又留永嘉与沈邵独处,她喝完他手中的苦汤药,正想开口问问何院首方才说的老天保佑是何意思,却忽听一声脆响,药碗滚落地上,声音清脆,在地面上长长滚落很远。
永嘉被声音惊的一愣,她尚未回神,忽觉眼前一暗,她不及挣扎,唇上亦是一片温热,须臾呼吸被人剥夺去,她感受到他牙齿的硬。
期初她还有力气挣扎,慢慢的四肢似水瘫软开,她无力的,唯剩嗓间隐隐的呜咽。
沈邵许久才舍得方开永嘉,他嗓音有几分粗,低低的喘着气,他一双眼半眯着,在烛光下流转几分迷离,他深望着她的小脸,白皙滑腻的肌肤透出细碎的汗,她的粉唇微烫,连带着她的呼吸。
沈邵撑在永嘉身上,他指尖拨开她黏在额头上的细发,露出整张小脸来,他目光一寸一寸的瞧她,不舍得错开眼。
永嘉又懵又有几分害怕,他是何其了解她,他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似安慰的,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起身。
“乖乖躺着,朕沐浴就回来。”
沈邵抱着永嘉睡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去上朝。
他没有告诉她那惊心动魄的一夜,或许在外人眼里,那是再寻常不过,寂静不过的黑夜了,可他无法忘记自己颤抖不止的手,无法忘记心里头那无边的后怕。
沈邵不愿让永嘉忧心,更不想她心里头记挂,特意叮嘱了姜尚宫,不许告诉她实情,只说是她外出累着了,才昏睡了一整日。
经了这一遭,沈邵虽一如既往瞒着永嘉,却重新开始限制她出府,他一有空便跑到长公主府,陪着她,亦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
沈桓这日从吏部下值,直奔长公主府,在府外见了姜尚宫,知沈邵不在,才入府去见永嘉。
陆翊前日从西郊巡营回来,沈桓拿了画像去见陆翊。
“阿姐,陆兄说何长钧身边的确有这么人,他也认识,名唤常德的。只是听说常德的母亲死了,很少听他提起,倒是有个姨母家在北疆经商,时常去军营里看他。”
“姨母?”永嘉拥着小毯子,正一口一口喝姜尚宫刚煎好的药,她口苦的直蹙眉:“那陆将军可见过?可是画像上那人?籍尚宫当年是服毒假死,换个身份活于世上,掩人耳目也是未必。”
沈桓听了摇头:“陆将军说那姨母虽常去,但因是妇人,都在大营外头等着,他们未能见到面。”
“阿姐,你是病了吗?这阵子怎么总是见你吃药?”
姜尚宫闻言,在旁接话:“是调理的药,殿下身子弱,何院首开的调理方子,从前喝过一副,很有效,如今再喝第二副。”
沈桓了然点头,继续说正事:“我探到消息,何长钧三日后抵京,届时应会在城外修整一晚,我和陆兄的意思是,叫上他江湖上的朋友,我们一起去探查,看看这个常德有没有随着何长钧一起回京。”
“若是归京,我们便寻机会将他悄悄劫走,若是不曾回来,我们就要想办法,派人去北疆抓他了。”
“你和陆将军也要去?”永嘉有些担心。
“只有陆将军认识真人,我凭着画像万一看走了眼,打草惊蛇,再抓人只怕就难了,且这是咱们的家事,陆兄出人出力,担着得罪何家的风险帮我,我岂能自己不去?”沈桓安慰永嘉:“阿姐放心,我们不会莽撞行事,只要常德从北疆回来,他一个小厮,城里城外,我们有的是法子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了。”
三日后,沈桓与陆翊出城前,向长公主府递了一次消息,姜尚宫禀给永嘉,说沈桓他们已在城外设下埋伏。
日光在日晷上转动,永嘉一整日坐立难安,将近傍晚时,姜尚宫急急从殿外跑进来,永嘉望着她的神色一时心头紧张,却听她附耳说道。
“殿下,成了,人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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