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 / 2)

囚雀 雪落蒹葭 7260 字 2021-11-07

沈桓与陆翊领兵,追敌百里,一朝不慎,陷入谷地,反落了圈套,大军被从中切断,头尾之间断了联系。

几次突围不成,大军上下开始人心惶惶,一时步入窘境。

何长钧接到线报,不禁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何铎从旁附和:“父亲英明神断。我们即刻派大军前去,将沈桓他们绞杀在谷地里,那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不急,”何长钧摆了摆手,他将线报放在书案上,背过身去看墙上的北疆地图:“咱们这位惠王殿下就是被先帝宠坏的黄口小儿,亏得还有陆翊从旁协助,几万大军竟被咱们三千兵士围困的出不了峡谷。”

何铎听了,先是嗤笑一声:“陆翊算什么,他的功名都是运气好罢了。”他笑罢又道:“连沈邵都是父亲您的手下败将,沈桓自然不值一提,如今看来沈邵是真的中毒身亡,否则怎能让沈桓这个蠢材掌权领兵?”

“父亲,现下只要我们再杀掉沈桓,那幽州军群龙无首,根本不配与咱们何家军为敌。”

何长钧耳听着何铎的话,却站在地图前默默不语。

“铎儿,你觉得我们应该立即派大军与沈桓在谷地开战?”

何铎闻言点头,可见何长钧并未出言肯定,不由不解开口:“那父亲以为我们该如何?”

何长钧将何铎叫到身边来,他指着地图上沈桓等人所陷入的峡谷:“铎儿,那三千兵士不过是我们抛出去诱敌的死棋,如今沈桓中招,我们岂有再去顾死棋的道理?”

“谷地易设埋伏,却不宜开战,如今我们占上风是因站了先机,若派兵正面冲突,我们未必能获全胜。”

何铎听着何长钧所讲,似乎明了,他点了点头,问道:“父亲如此说,可是已有高见?”

何长钧闻言,手指在地图上向右移动,最后停在幽州城上:“沈桓的大军被我们围困在谷地里,现下幽州城内必定空虚,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偷袭城池,将这幽州城拿下,彻底断了沈桓的后路。”

“到时候,他们前后无依,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

自带着大军入谷地后,沈桓派了数队人马“突围”,几日下来,也将峡谷周围的何长钧布设的兵力与周围地形,探的一清二楚。

临时搭设的帅帐中,沈桓询问负责突围的副将:“若我们全力突围,大概需要多久?”

“回殿下,半日足矣。”副将说着,又试探询问:“殿下,我们现在可要准备突围吗?”

“不急,”沈桓却摇头一笑:“我们先等上三日。”

大雪夜,风卷起地上积厚的雪,数万只火把燃起,将城墙烧的通亮,幽州城内外厮杀声响彻通夜。

日升又月落,谷地深处,沈桓带着大军静等三日,第四日黎明,尚未通亮的天际升起三支烟火。

沈桓与陆翊带着大军前后突营。

此后整整十日,幽州城外血流成河,何家军损失殆尽,何长钧带着百余名伤病残将向北窜逃,沈邵派马峥带了三千精骑追捕。

这场仗虽是沈邵布局许久的结果,但沈桓千里单骑赶来,也是加速了战事提早结束。

沈邵最早是未料到沈桓会赶来前线的,他们姐弟两人躲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可不论沈桓是顾及他也好,还是沈家的江山也好,他的到来,无疑是填上了一把锋利的刃。

有了沈桓,沈邵索性就将假死做的更真一些,放了权,巡营也好,虎符也好,命陆翊马峥从旁协助也好,就是为了让何长钧对他的死深信不疑。

沈邵比旁人更了解自己这个舅舅,平日为臣虽有大意过失,可在战场上,也算是当今世上的为数不多称得上是劲敌之人。

他猜到何长钧不会轻易相信他中毒箭身亡,即便将沈桓掌权的局面做得再真,何长钧也一定要试探一番才肯安心。

前线何家军入侵的消息传来,他便将计就计,让沈桓与陆翊领军前去,故意露出破绽,让何长钧自以为占了先机。

何家军来攻幽州城时,城内守军只有何家军的一半。

沈邵早与沈桓商议好,若是何长钧来偷城,仍要沈桓故作被缚,按兵不动,他自设法将何家军拖在城外,待何家军昼夜攻城疲累之时,以三支长短烟火为号,再命沈桓带兵前来,从后包围,他开城迎敌,前后夹击,将何家军尽斩杀于城门之下。

五日后,马峥派人提前传回消息,何长钧于魏阳关拔剑自刎,其子女何铎何欢及十余名残兵被俘,正在押送回城的路上。

传言,何长钧穷途末路,自刎前曾仰天长笑,他说兵败至此,非他在战场上筹谋用兵之错,是天不亡沈家。

笑沈家兄弟二人竟也有齐心协力之时,他是败在算错了人,他又说如今他们合力诈他,赢了他无妨,早晚有一日,他们一定会因权势地位反目,都是凤子龙孙,谁心甘情愿称臣。

沈桓听闻,冷笑一声。

他这一生所求的,念在心里的,不过母妃与阿姐。

如今母妃故去,只剩阿姐一人,他的全部心思,都只愿阿姐余生平安无忧。

祖宗的江山稳了,现下他只剩一事未了。

***

何长钧身死,几代何家军埋葬黄土,幽州城稳,天下定,天子全胜归京。

沈桓在北疆与沈邵告别。

沈邵按照先前承若,没有阻拦,他询问了句:“可需朕派几个侍卫从旁护送?”

“不必了。”沈桓一口回绝,他说着又冷笑填了句:“也还望陛下不要偷偷派人跟随。”

沈邵闻言一时寂寂不语,良久,他嗓音带了几分低哑:“她可恨我?”

沈桓看了沈邵一眼,他转头望向远处的空地,沉默许久才淡淡嗤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