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此番闻言,却一时没急着反驳,只是一时撇开头,拿了丝帕覆在面上,像是躲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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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宫等人乘马车至西疆,虽紧赶慢赶,和永嘉相比,却还是迟来。
沈邵才知,永嘉是只带了几名护卫,冒着风雪日夜策马赶来。他一时怪她傻,心疼不已。
永嘉在军营住了几日,眼见两军对垒一触即发,沈邵再不敢拖下去,急忙安排人,将她送往离西疆较近些的奉先郡,奉先郡内有河流,若有危险,永嘉可乘船快速南下。
永嘉与姜尚宫等人到奉先郡没多久,前线战事打响,期初她还能收到沈邵百忙中写的书信,后来战事激烈,前线一时断了联系。
永嘉守在奉先郡中,除了担心,什么忙都帮不上。
昨夜大雪,永嘉从梦中惊醒,她梦见沈邵在战场上受了伤,性命垂危,她是哭醒的,吓得床前守夜的姜尚宫不知所措,后得知她的噩梦,连连劝慰,说是因她白日忧思之故,梦皆是反的。
永嘉又是一连数日未能睡好,姜尚宫生怕如此下去,永嘉定将自己身子熬坏不可,几番劝说,却不作用,请了大夫来诊脉,开了方子,可惜永嘉连茶饭都不思,更无心喝苦汤药。
姜尚宫忧心不已,幸得上天垂怜,前线终于传来捷报,说沈邵领着王师大破敌军,前线大捷,何长钧穷途末路,自刎于阵前,何铎何欢及何氏亲族皆被俘虏。
或许终究念着文思皇后,念着外祖,沈邵并未对何家人痛下杀手,但废黜一切官爵名位,庶人之身连夜押回京中,终生囚禁大牢。
永嘉得了大胜的消息,不禁喜极而泣,急忙起身赶往军中,她日思夜想的,皆是沈邵。
急至军营,却未见沈邵身影,永嘉匆匆在营中寻找,遇到庞崇,询问了才知沈邵命人去战场上找回了何长钧的尸体,又命人简单下葬,如今是去了郊外墓地,想是终究亲人一场,送最后一程。
永嘉得知,急忙赶往郊外去寻沈邵。
沈邵不想永嘉来得这样快,心猜她定是在奉先郡得了消息又策马着急赶来,沈邵未带永嘉到何长钧坟前,在他心里,他终究还是恨着何长钧曾经对永嘉的种种的暗害,但何长钧既身死,永嘉如今也未遭受伤害,他也愿恩仇一了,赐他一座孤坟。
沈邵抱着风尘仆仆而来的永嘉,抬手摸着她冰凉的小脸:“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着急…着急想见你。”永嘉亦抬手抱住沈邵,如今她已没什么顾忌了,从前那段日夜担忧难安的日子,让她再清楚不过的明白,她再离不得沈邵,她被他骗了,她的身心皆被他骗走了,再不只属于她一人。
沈邵感受到永嘉的拥抱,微微诧异,接着他唇角的笑意愈深,他轻抚了抚她柔软的发:“我也是,这里冷,我们先一起回去吧。”
永嘉听沈邵改了称呼一愣,她想起他曾经说的话,只要战事一结束,四海安定,他便不做这个皇帝了,永嘉低笑了笑,她点头:“好。”
沈邵牵起永嘉的手,带着她一步步朝马儿走。
如今正值黄昏际,天边晚霞正美,嫣红嫣红的,落日余晖照亮深林,照在积厚的落雪,照出凌厉箭尖。
‘嗖’当箭矢之声划过耳畔时,一切为时已晚,鲜血蹦出,滴在洁白的雪上,甚是刺目。
永嘉僵看着沈邵心口上的箭,他的身子在眼前轰然倒下,永嘉脑中嗡的一声响,所有血液霎时涌上脑海,她亦摔下去,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她匆忙去抱沈邵,将他抱在怀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她茫然的大喊着‘来人’‘救命’,她触到沈邵身上的血,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沈邵躺在永嘉怀里,脸色已是瞬间苍白,唇角流出的血透着黑,致命一箭上涂了毒。
一切来得是这样突然,可沈邵知道这是他的命,上天已这般大方,他又怎配无尽奢求。
“别哭……”沈邵望着永嘉想要笑,却没了力气,他此刻多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永嘉…别哭…是我的运气用完了。”
“能死在你怀里,能有从前那么多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死而无憾…可我要食言了,可能再不能陪你去看大好河山,永嘉…答应我,好好活着,无论你记不记得我…如今我倒再不念着你记起,曾经是我欠你太多太多,上天给了我黄粱梦一场,我不知有没有弥补你。”
“阿姐…别哭…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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