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算计,人心隔肚皮,谁都不值得信任。
何屿渡松开手,打消了贸然通知别人的念头。
他想,还是等明霁醒了再说吧。……
明霁是在一阵疼痛感里醒来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他的鼻子有些发堵,似乎还能闻到安全气囊启动时里面喷出来的化学粉尘的味道。
再闻,又变成了消毒水的味道。他闭了闭眼。
下着暴雨的夜晚,杳无人烟的盘山公路,顺着车窗玻璃蜿蜒的雨水纹路,骤然失灵的刹车,轮胎极速摩擦地面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失控撞向栅栏冲出公路的车,破碎的玻璃,在一阵白烟中启动的安全气囊……那些碎片化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放映着。
“砰——”爆炸声,“轰隆——”雷声,还有噼里啪啦的雨声,尖锐又刺耳。
死里逃生的心悸和战栗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往前走。
不能回度假山庄。要往山下走。
于是他忍着疼痛,淋着雨,硬撑着,沿着盘山公路,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看到山脚下那片庄园。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穿着宽松睡衣的青年,俊朗的眉眼,清亮的眼眸和神色惊诧的模样。
明霁睁开眼,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在医院。
浑身的疼痛,衣服湿粘的冷汗还有混混沌沌的意识,都让他觉得有些无力。
他偏过头,看到陪护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青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他侧身蜷缩着、紧紧地裹着被子,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仍觉不够,又把被子往怀里裹了裹。
明霁想要起身,身子微微一动,就察觉到了剧烈的痛感,手、腿上还有沉重的束缚感,像是千斤重石压在身上,又沉又痛。
他用右手拉开被子,看到手上、腿上的石膏,眸色微沉。
如果不是他第一时间从车里挣扎着出来,恐怕现在他就不是在医院躺着了。
痛,说明他还活着。
明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地在枕边摸索起手机,没找到。
又看向床头柜,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机……
明霁的头有些刺痛,他慢慢想起来了,手机落在车上了。手机、车钥匙、电脑、外套……在爆炸的大火里,都烧了个干净。头更痛了。
明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环,知道了自己在哪所医院、哪间病房。
他知道这所医院,锦溪医院,在私立医院中以高保密性和医生精湛的医术而著名。
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明霁缓了会儿神,然后摸索到床边的升降按钮,把床头的位置升了起来。
又抬手,去按床头上方的呼叫铃。
护士来得很快,推门进来,正要说话,就看到明霁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护士看到陪护病床上仍旧睡着的人,点了下头。
她走近,压低声音询问:“您好,您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需要联系一下我的朋友。”明霁嗓音低哑,头痛和身上的痛都可以忍受,但被动的、脱控的处境是他不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