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画,他就挂起来,都在这里了。”
就连那些竹片做的小夹子,也是应无澜自己做的。
这些画,有漫山遍野洁白的桐花,有弥漫天际的落日红霞,更多的是黑白的笔触勾勒出的庙宇和花草树木。那些绚烂的颜色、一笔一笔勾勒出的不只是一幅幅画,是少年的梦想。
其实应无澜的画并不是很让何屿渡惊艳,但在这样的简陋的、晦暗的房间里看到这些画作,很难让人不动容。
一张好画的产生需要“画技”和“画兴”,只有前者就会匠气,只有后者又会不成熟,两者结合,才是能直击人心灵的作品。
应无澜的画是不成熟的,但他的画有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让人惊叹,让人欣喜。
何屿渡几乎能想象应无澜每天躺在床上,仰头看着自己的画的情景。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幼时跟着王以衔学画,不懂事的时候也摔过笔闹过脾气。
他像应无澜这么大的时候,有老师的悉心教导,有何知望的言传身教,不夸张的说,他从出生就站在了山顶,他生来就如巍峨高山,俯视着平庸的沟壑。
所以他年少轻狂,恃才傲物。应无澜呢?
应无澜就像群山中的一条小溪,他在山间曲折前行,生活泥沙俱下,他仍旧勇敢向前,他的终点或许就在山中,或许是汇入大海……
何屿渡伸手取下一张铅笔画的孙悟空,目光落在几处修改痕迹上:“你教他的?”
余观“嗯”了一声。
明霁看着挂起来一张张画作,突然问道:“应无澜念几年级了?”
“六年级了。”应奶奶语气感慨,“今年夏天他就毕业了。”
“打算念镇上的中学吗?”
“除了桐花中学,还能去哪儿呢?”应奶奶笑着摇摇头,“小澜从小成绩就好,徐校长说,他如果中学也能继续名列前茅,可以争取桐花中学报送青阳一中的名额。”
青阳一中,是他们县城最好的高中了。
“不过这些事太遥远啦。”应奶奶顿了顿,眼角的细纹笑得更深了,“只要小澜好好念书,健康平安的长大,就行了。”
何屿渡看向明霁,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沉静地看着一幅幅画作,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从应家出来,余观主动问起了明霁:“你想资助应无澜念书?”
明霁:“是有这个想法。”
他不懂画,但他能从应无澜的画里感受到这个少年的意气和灵气。
如果应无澜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为,他也很好奇应无澜能走多远。
“希望小学有奖励政策,凡是报名重点初中升学考试并且成绩优异被录取者,学校资助三年学杂费。”余观语气淡淡,“但应无澜没有去考。”
何屿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院:“是因为应奶奶?”
原因并不难猜。
余观“嗯”了一声。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何屿渡想起了方才看到的一副画。
奶奶坐在院子里乘凉,小孩坐在矮凳上,趴在一张高点的凳子上写作业。寥寥几笔勾画出小院,那种温情在笔画中流露。
应无澜是个孝顺的孩子。
他们说话间走到了岔路前,眼前的两条路,一条通往山上的菩提寺,一条通往何家的小院方向。
余观看向何屿渡:“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明霁先开了口:“我要去项目上看一看,那我就先过去。”
余观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明霁,明霁甚至朝他笑了笑,那双眼眸如同一片波澜不兴的海,深邃又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