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听罢,却只是喃喃道:“她?依靠不了我,我也护不住她?,圣人已经下旨,让她?嫁予沈阙为妾,我,无能为力。”
李楹一惊:“哪有这种事情?施暴者未受任何惩罚,反而要将受辱者送给他继续受辱?这是哪门子道理?”
“道理?”崔珣轻笑一声:“这世间,哪有道理二字,有的?只是大局二字,一个乐姬,一个国公,一个孤女,一个将军,一个轻如鸿毛,一个重于泰山,道理?哈哈,道理?”
他说到最?后,已是满腔愤懑,喉咙一阵腥甜,他捂嘴咳嗽,咳到后来,掌心已隐隐有一缕殷红血丝。
李楹唬的?魂飞魄散,她?扔了酒注,抓住崔珣的?手掌:“崔珣,你……”
这个“你”字一开?口,她?就?哽咽难言,豆大泪珠也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崔珣掌心,崔珣怔了一怔,他忽从李楹手中抽出手掌,说了句:“死不了。”
李楹咬着嘴唇,她?抹了把?泪,说道:“沈阙的?话,杀人诛心,他说是因为你,阿蛮才会遭遇这一切,可是,是他禽兽不如,是他欺凌弱女啊,他凭什么?将他的?错误,反推到你的?身上呢?你不要因为他的?话,这样折磨自己。”
崔珣听罢,却惨笑一声:“不,他说的?对,若非因为我,阿蛮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是我没有保护好?阿蛮,我愧对云廷,不,不止云廷,我愧对所有人。”他脑海中,又?想起哑仆比划的?那句话:“曹五郎的?母亲,不堪受辱,上吊而死。”
他指节攥的?发白:“六年了,已经六年了,若这六年,我能给他们昭雪,他们的?家人,也不会被这般欺侮,我真是,无用至极!”
崔珣此刻内心,已经极度痛苦,刚刚灌下的?几壶烈酒如今后劲上来,他头脑愈发昏沉,趴在?紫檀酒桌上喃喃道:“我救不了他们,救不了他们的?家人,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李楹眼中含着晶莹泪珠,她?轻声说道:“崔珣,你不要这样,崔珣。”
崔珣伏在?桌上,漆黑双眸看着李楹,她?脸庞清丽,如天上明月,他忽又?喃喃说了句:“你也救不了我。”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眼睛,沉沉醉了过去,只是眼角,却无声地滑落下一滴泪水。
李楹并?没有听懂崔珣最?后那句话,她?内心也被极度的?痛苦所充盈,她?没有接触过天威军其他人,但她?接触过盛云廷,接触过盛阿蛮,盛家兄妹,一个忠君爱国,一个敢爱敢恨,但是他们的?结局,却一个比一个惨烈,而她?,根本?帮不了他们。
李楹心中,快要被满满的?无力感压垮,几乎要无法?呼吸,她?只面对两个人的?血与泪就?这般痛苦,崔珣却是要面对整整五万天威军,以及他们家眷的?血与泪,那他,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这六年的?日日夜夜,他该如何痛苦?
李楹胡乱擦拭掉自己脸上泪痕,她?看着酒醉的?崔珣,他醉着的?时候,也是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梦中也有极度难受的?梦魇折磨着他,他醉之前忽然说,李楹也救不了他,李楹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仍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