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刚满十七岁,独自留在京中,人际关系还在摸索阶段,被谢文喆这一忽悠,倒真以为这是个世交的好友了,急忙请进门来。
第一眼看见谢文喆,张野有些意外,这跟他心目中世兄的印象可谓大相径庭,谢文喆巴掌大的脸因为敷了粉而白的发光,柳眉星目,或因年岁上刚刚勉强能算做个青年,所以颇有些雌雄莫辨,他个子并不很高,骨架也小,一身红色锦袍衬得他弱不禁风,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就是……有点娘……
但谢文喆可不管张野怎么看自己,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还请张贤弟屏退左右,我有要事相商。”
张野现在的脑子已经快不转了,他贴身的护卫阿虎怕这位是个刺客,听到这话反倒上前两步把张野挡在身后。
张野被他这动作唤醒了神志,他也知道阿虎的意思,不过就谢文喆这个小身板,要真行刺他,十个加在一起也没有成功的可能性。索性就挥退众人,听他说话。
只剩他二人,谢文喆说话便十分惹火:“贤弟可知,这偌大的将军府,覆灭已成定局。”
张野果然被惹得要发火,他家正如烈火烹油,世交好友不说来锦上添花,反倒来喝倒彩,让他颇为不悦。但谢文喆长的好看,张野对着他的脸,好歹脾气小了一点,只是驳斥道:“此话差矣,我张家满门忠烈,为曲国尽心竭力,前些时更立下赫赫战功,世人皆赞张家军为国之柱梁……”
“曲旅两国相交千余里,戍边的西路军队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数量更是禁军数倍不止!”谢文喆冷笑,“而世人却将这样一支军队唤作,张家军。”
张野一时无语,然而谢文喆却咄咄逼人道:“而今君上亲封你做太子右卫,将你这将军独子留在京中,到底是赏是罚?”
言语如利箭,捅了张野一心窝子,他只能驳道:“你莫要离间,张家的忠心,君上尽知。”
“你若想让君上知你忠心,便让令尊辞去军职,回京作个闲散侯爵,”谢文喆道,“你也莫要再领什么右卫,每日只斗鸡走狗做个纨绔便是了。”
“笑话!”张野怒起,斥道:“想是你们太平日子过久了,就忘了边陲将士如何保家卫国!年前旅境内大雪,牛羊死了半数还多,因此东进劫掠。此次虽胜,但开春之前,旅国必将再入侵我曲国国土,若我父回京,焉有其他将领可护边陲百姓平安?”
“这便急了,那下面的话我若说了,岂不是要被你轰出门去了。”
张野忍了忍,还是道:“阁下请讲。”
谢文喆笑了,他还以为这小将军是个爆竹的脾气,没想到还颇有涵养。
“若要保你父子平安,便将你嫡姐嫁入宫中罢。”
张野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送客。
谢文喆出门的时候还有点懵圈,随安凑到跟前问:“少爷这是怎么了?”
“他们把我的礼物留下了……”谢文喆喃喃道。
“这不是好事嘛!”
“好个鬼!我以为张野必然会把我的礼物扔出来,所以里面放的和礼单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啊!”
张野将那一盒子的糕点研究了个遍,每个都仔细掰了个稀碎,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不应该啊……”张野皱眉,这人胸有城府却与自己交浅言深,礼单上花团锦簇实际上却只是一盒子糕点,这必有玄机!张野将那盒子点心交给阿虎道:“给,小心点查!”然后就回书房去给父亲写信去了。
阿虎拎着那盒子碎糕点,想了想,用点茶法仔细的沏了杯铁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