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王早已知道张野回京的消息,此次出兵双龙山,也是算得上是他曲王彰显武功,是以平定匪患,禁军大捷的邸报一早就贴出去了,衙役们走街串巷,敲着梆子在繁阳城中喊了一天“吾王神勇剿匪大捷”,个个叫的嗓子都哑了,不知道的还当这是曲王亲征去剿了匪呢。
不过总归是打赢了,繁阳人民还是兴高采烈的把武张大道围了个严实,历来得胜归来的将军归国都要走这武张大道,张野自是也不例外,曲王派的传旨内侍一早就在城外等着,礼部的执事也早就忙活起来了,只待大军一到整备装束,好去游街。
千等万盼,可算见到了大军的影子,那内侍见到头里骑马的银甲小将军,正要过去宣旨,却见张野抬手制止了他。
“内官还请稍待。”说着,张野也不理要上前的众位执事,左右看看,走到了一驾普通的马车前问道:“可是谢家人?”
车里人听见说话,探出个脑袋来,张野一看,正是随安。于是也不再问了,转身走回谢文喆的车驾,小心的把人抱了出来交给随安,口中道:“三天前似是风寒,高热不退,畏寒。昨日白天热度稍退,黄昏时又热了起来,今日巳时初好了一些,一刻前又有些反复。他今日晚间还未喝药。记住了么?”
说完,见随安点头如鸡啄米,张野微微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又补充道:“他嗓子疼不爱喝水,你记得提醒他。他如今脾胃不好,药一点一点的让他喝,不用太多,熬的浓点也好少遭点罪……”
张野这边絮絮叨叨的嘱咐随安,禁军中却有别样的看法。
“看见没,主将把谢阎王打晕了都!”
“主将这是不想让谢参谋有觐见君上的机会啊……”
“那这是够狠的,到了领功的时候了再叫你见不着君上,真是好算计……啊不,好智谋。”
大家正说的开心,就听身边有人清了清嗓子,众人立时安静下来,果然见张主将已经威胁完了来接谢阎王的人,正在往这边走。大家心中得出结论——平时看着十分随和的张主将,一旦讨厌谁,就会变得人狠心黑,所以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张野去觐见不提,且说谢文喆被随安带回了家的时候,正是高热复发,王妈妈见他这般,心疼的直掉眼泪,郎中已经在家里候着了,看诊煮药,一院子人就忙活起来了。
谢文喆病中恍惚,睡得沉了,如今醒来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张……张野……”他喃喃的唤着。王妈妈过来摸他额头:“喆哥儿可是醒了?”
谢文喆冷不丁见到王妈妈,脑子还懵着,随安已经端着黑黑的药碗进来了:“少爷醒了?正好药也熬好了!”王妈妈将谢文喆扶着坐在床上,后背垫了靠枕,谢文喆清醒了些,见随安拿了个勺子盛着一口药来喂他,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一口一口的是怕我不够苦怎么着。”说完拿过碗,一口干了。
随安心中啐了张野一口,说了那么多,全都是废话,他就说自家少爷哪有那么矫情。
谢文喆一手拿碗,一手用绣了翠竹的帕子按了按唇角,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张野呢?”
“酉时一刻了,张小将军此时应该在宫中宴饮吧,毕竟今日禁军得胜游街来着。”
谢文喆想了想,可惜的道:“早知道我也应该去的,说到底,我还没游过街呢……”
王妈妈劈手夺过谢文喆手里的碗,道:“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的,就你病的这个样子,还想游街?怕是马都坐不住。”
“那怕什么,让他们把我捆在马上,只不掉下来就行呗。”谢文喆笑着逗王妈妈。
王妈妈见他醒来喝了药,看着精神也还好,心里也敞亮了些,说道:“那只怕人家得以为你是那土匪请的坏师爷,被抓到繁阳受刑游街来的。”大家说笑一阵,谢文喆病中精神短,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这天起,谢文喆好医好药好膳食的养着病,然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眼见着四月中,春华大地绿柳抽枝,他这病堪堪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