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轲的家只是普通的农舍,也不大,胜在干净整洁。
他为两人提供了晚餐和热水沐浴。
辛禾雪在吃饭的时候向任轲打听,“听那个李二虎说你已经是童生身份,你今年可是要参加州试?”
任轲:“是。到八月,我守孝期已满,之后便可以参加州试。”
因着大澄的科举制度不比辛禾雪前世的完善,只有县试、州试、礼部试二级,辛禾雪对具体的细节还不清楚。
辛禾雪借机向他问:“那么每个州的州试过后,推举上京城参加的礼部试的乡贡有多少人?”
不是所有参加京城礼部试的考生都是从地方州试之后推举上去的,更多的是出自官学的学生,他们被称为“生员”,不需要参加州县试就可以直接参加礼部试。
参加州县试的,更多是像任轲这样,寒门都算不上,连官学的学费都交不起的贫家子弟。
任轲倒也对此了解清楚,“各州
府推荐的乡贡……通常大州每年3人,中州2人,小州1人。”
那就很简单了。
辛禾雪想。
那个穷书生必定出身自今年发生旱灾的州,而每个州的乡贡人数又十分有限,这样就极大地缩小了他的目标范围。
他只要在京城附近守株待兔,等待这些州府的乡贡上京就可以了,总能找到这个人,也不至于大海捞针。
不过,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被渡之关进安宁塔里。
辛禾雪淡淡扫了一眼闷声不吭正在吃饭的僧人。
………
任轲家中只有两间卧房,任轲本意是将自己的卧房也让给他们一人一间,自己在厅堂草草睡一夜过了,但是辛禾雪拒绝了,他们是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主人家休息,他和渡之一间房即可。
说是两个人一间房,实际上洗漱之后,辛禾雪再次独自将床铺霸占了。
渡之被赶到另一边的榻上。
他也不恼,盘腿在榻上坐禅。
辛禾雪趁着夜月上来,在僧人小憩的时候入了他的梦。
渡之的梦境和他本人一样无趣。
空茫茫的湖海,中央有一大块礁石,渡之就端坐其上,闭目念经状。
水声哗哗,有什么埋入水中又浮出湖面。
渡之静静地睁开眼。
却见自水面上来的人鱼,宛如浮出的海妖,湿淋淋柔顺青丝似绿藻,白皙的脸在缥缈水雾当中,眼尾一点小痣,分明唇色极淡,或许是因着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就无端给人一种素艳欲流之惑。
青年坐到礁石上,他身上的薄衫已经湿透了,贴在雪色的脊背上,他懒懒地倚靠过渡之的方向,由衣衫和肌肤坠落的湖水连续不断,作泠泠之声,沾湿了渡之的赤色袈裟。
渡之能够体察到这是他的梦境,而辛禾雪进入了他的梦。
他以为辛禾雪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渡之问:“何事?”
辛禾雪道:“今夜大师好像话少了许多。”
渡之本来就是闷葫芦的性子,寡言少语,不过相比起来,今夜的话语少到有些异常了。
渡之沉眸,认真道:“不知为何,我见你与任轲相谈甚欢,心中似乎不快,因而不愿多言。”
辛禾雪知道他不会说谎话,听他这么一说,就借机引着渡之思考,“为何见我与任轲相谈甚欢,你就不快?”
渡之摇头,“我亦不知。”
辛禾雪见他思考不出来,“你这和尚怎么这样笨?不要用脑袋思考,用这里。”
柔软的指腹点在胸腔跳动处。
渡之疑惑不解地重复:“用这里?”
好似……跳动得快了一些。
【渡之爱意值+2】
辛禾雪点头,“听听你的心在想什么?”
渡之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他似乎是认真体悟了一阵,过了一会儿,诚实道:“我怕见到你要和任轲做快活的事情,因而不悦。”
任轲也是书生,而眼前的锦鲤妖好像对这样的书生更加关注,渡之此前见到他,就是在和周山恒做之前那样唇舌相碰的快活之事。
辛禾雪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明白了渡之的逻辑。
因着昨夜辛禾雪说唇舌相碰不是食人精气,而是他们妖怪为了快活,此后渡之就一直用快活之事指代。
辛禾雪哑然失笑。
怎么这和尚像是分毫也不懂情爱之事?好像这种妖鬼人都共有的七情六欲全然从他身上剥离了,也从未有人教导过他,同他说过这些。
辛禾雪抬起眼睫,悄然凑近了,呵气如兰一般,轻声问:“你想做吗?和我做昨夜那样的快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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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诚恳地拉近了和辛禾雪的距离,得到答应的回复之后,渡之侧了侧头,正好印上那抹浅淡的唇色。
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捧住辛禾雪的脸,撬开对方的牙关,终于重新寻到那软红舌尖。
起初只是试探地吮吻,察觉到青年的气息乱了一瞬,好似得到了正向反馈,渡之轻轻地推动唇舌,动作缓慢温和。
他像是学习一般,用各种方式试探着辛禾雪的反应,甚至挤到了舌根处。
直到辛禾雪忍无可忍地推开他,薄衫之下,雪白胸膛强烈起伏地喘息着。
本来洁白的肌肤,此刻眼尾染上烟霞般的颜色。
就连由于缺乏血色而呈现淡粉唇瓣,也因为过于黏糊的亲吻,变成靡丽的水红。
轻轻的喘息声像是羽毛一样,挠在人心头。
渡之按住了胸口跳动处。
好像……
跳得又快了一些。
【渡之爱意值+5】
辛禾雪的细密眼睫,因为湿漉漉的水汽,已经黏成乌泱泱的小簇小簇。
他稳了稳气息,淡声问渡之:“你可快活?”
他身上本来从湖水中出来之后就湿淋淋的,此刻玉面映着薄红,清冷之气全消弥了,又问着高僧这样的话,看起来更加像是水中捞起来的靡丽艳鬼了。
一不小心就会被面冷心狠的水鬼吸引得丢了心,被绞紧拖进水中溺毙。
渡之仍旧十分诚实,“快活。”
辛禾雪按住他的肩头,唇凑到渡之耳旁,声音低低的,又夹杂着放轻的软,“那我教你,这件事叫做亲吻。”
渡之谨记于心,神情认真地道:“我记住了。”
接着,他又问:“之后还能亲吻你吗?”
还真让这臭和尚学到东西了。
辛禾雪斜睨他一眼,“看你表现。”
渡之点头。
随着点头的幅度,他的视线落在辛禾雪的鱼尾上,雪白鳞片,在梦境的日光下简直粼粼晃眼。
辛禾雪撩了撩湿漉漉的乌发,挽到耳后,青丝黏着他的脊柱线垂落,他向后撑着礁石,留意到渡之的眼神,“你很好奇?”
() 渡之端详了鱼尾片刻,再次点头。
辛禾雪准允道:“那你可以摸摸,记得要轻轻的。”
人皆有观察美的能力,他也觉得自己的鱼尾很漂亮,因此翘了翘了尾端。
渡之动作极轻,先是落在鱼尾的中部,白色鳞片摸上去不像看起来晃人眼睛的那般锋锐,其实触感是柔韧的,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大而宽的手掌忽而覆上辛禾雪的腹鳍,柔软如薄纱生长在腹部之下的位置,那个昨夜他就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渡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手刚碰上,就被翘起来的鱼尾光速甩了一下。
左脸立即浮现起隐隐红印。
渡之不明白辛禾雪怎么忽然恼了,来不及做出反应,而是先严肃而板正地问起,“你这里是受伤了吗?”
他刚才能够观察到腹鳍遮掩了浅粉的颜色。
那里没有白色鱼鳞覆盖,渡之只能联想到是受伤后鱼鳞脱落了,这让他的态度紧张起来,十分关心辛禾雪的状态。
辛禾雪皱眉,反问:“你有病?”
渡之否认,“没有。”
又平静地问:“你方才为何攻击我?”
辛禾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感到有些头痛。
深吸了一口气,辛禾雪浅浅笑起来,他靠近了渡之,放轻声音道:“刚刚不是攻击你。那也是我们妖物用来取乐快活的手段,你难道不觉得快活吗?”
渡之沉吟几瞬,态度依旧坦然,“……快活。”
【渡之爱意值+5】
辛禾雪这会儿真心实意地被逗笑出来。
渡之不解。
见这和尚的呆样,辛禾雪的气消了些,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再将渡之当做正常人对待。
他抚上渡之残余红印的左脸,轻轻拍了拍。
辛禾雪悠悠低语道:“大师,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渡之微微一怔。
随后梦境内的景象山水尽数搅乱。
辛禾雪懒懒地从床铺上坐起来,另一旁榻上的渡之也睁开了眼睛。
辛禾雪撑着床头,疑惑地问:“怎么?我骂你,你生气了?”
“未曾。”渡之可能没反应过来恬不知耻是在骂他,神色迷茫一瞬,转而望向窗外,漆黑一片,月上中天,“子时了。”
子时。
妖鬼横行。
这才是渡之停止小憩的原因。
辛禾雪坐在床铺上勾勾手,“过来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