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白得了这么一个丈夫，实在没有好抱怨的理由。

什么旷世绝恋生死相许都是主角团的事，他们这些配角还是要脚踏实地。而古代么，夫妻之间很少讲爱情，而是恩爱之情，相濡以沫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耶律齐的确是完美的丈夫，郭芙相信，和这么一个男人相处一段时间，在对方的温柔和体贴下，她也会渐渐爱上对方的。

这种爱或许不同于男女之间由本能激发的火热恋爱，但是同样纯粹且珍贵。

念及此，郭芙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两分。

耶律齐只道是小别胜新婚，也不多想，两个人话越说越多，直到丐帮来人找耶律齐说有事，耶律齐才又多关心了郭芙两句，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才离开了。

耶律齐走后，郭芙望着紧闭的房门长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也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襄阳城外的蒙军是怎么也杀不完的，郭芙已打了十六年的仗，杀了十六年的鞑子，行军布阵、带队出战也是驾轻就熟的事，偶尔的闲暇里就和大小武夫妇小聚、管教弟弟妹妹，日子过得也算充实有序。

不过既然都靠近故事结尾了，那么在最后的高·潮来临前，自然也会有一起伏的波浪来做铺垫。

蒙军筹备多年，如今已攻下大理，正欲一鼓作气，一路北上一路南下，预拟会师襄樊，灭亡南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唯一让郭芙觉得不那么糟的就是他们襄阳要面对的不是忽必烈，而是御驾亲征的蒙古大汗蒙哥，多少也是个心理安慰吧……虽说襄阳城肯定会破，但好歹不是今年破。

之前郭芙带着弟妹去找丘处机参加英雄大会，这英雄大会的主题当然便是这件事了。

只是他们出发的时候大理还没被灭，谁曾想短短数月……在经过谨慎地计算后，郭靖黄蓉将英雄大会举办日期定在九月十五，预期连开十日，共同御敌守城。

可以说基本上全天下的英雄好汉都聚集到了襄阳城，盛况由胜十六年前的大胜关陆家庄。

不过今日襄阳城内却到处是乞丐的哀哭声，只因丐帮帮主鲁有脚被蒙古王子霍都偷袭暗害而死。

郭芙和鲁有脚关系不近，但闻此讯息也是愁眉不解，一城一国之命运沉甸甸压下来，真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城外的十万蒙军聚在一起，看上去岂不正是地上黑云？他们这一城的人，是注定会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的，而鲁有脚，也不过是先他们一步罢了。

至于说百年后开局一个碗，历朝得位之正，无过于明的朱重八，现在连个细胞都不是呢。

还能怎么办？

也只能学郭靖说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已。

别人或许还能在元蒙的统治下避世偷生，可是他们郭家人却只会和襄阳城共存亡。

也因此，郭芙对实质意义上其实算是入赘到郭家的耶律齐是抱有一种愧疚的心理的，更何况耶律齐温文尔雅、稳重有礼，她当然要处处都捧着他夸着他，时时刻刻都对他好——她现在也只能给对方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了。

“……二妹，难道日后你嫁到了夫家，也要像现在这样胡来不成？我知道你不爱我说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爱听爹娘管教，但是正因为我那时候也胡来，所以现在我才要劝你，这才叫姐妹之情，你听听罢。”

“为什么不行？前头娘才说，你跟姐夫成了亲，反而比从前做闺女时还自由自在呢。“

郭芙原本哀愁郭襄都这么大了还在城内风声鹤唳的要紧关头自己跑到城外羊太傅庙来喝酒等鲁有脚的鬼魂，现在听她这么说，不由展颜一笑，声音里满满的欢喜与自豪之情。

“那是你姐夫好，齐哥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男人，不是你姐姐傲气，在当人丈夫这件事上，就算是爹爹也比不上你姐夫呢。”

郭襄哼了一声，“爹对娘不也言听计从？而且咱爹可是当世有名的大侠，了不起的大英雄，至于姐夫么……还是要差上一等的。”

郭芙摇头，“才说你该长大了，结果还是小孩子的话儿。女人家找夫婿，找个大英雄当然好，但是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他待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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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听了不高兴道：“打老婆？娶小妾？爹什么时候做这样的事儿了？”

郭芙忙“哎哟”一声，“我可没说爹爹。”

“你不说爹当丈夫比不上姐夫么？”

“爹爹自然千般好，只是妈妈难道没有顺着他的时候？而我可从来不需要顺着齐哥，光从这一点上说，难道我没说对么？”

“好哇，姐夫是事事顺着你，所以才总是替你收拾烂摊子。人家都说郭靖黄蓉有个女儿，出嫁前是爹妈给她收拾烂摊子，出嫁后是丈夫给她收拾烂摊子——你还得意呢！”

“我不该得意么？若是齐哥对我不好，怎么愿意十数年如一日地温柔待我？旁人越这么说我越高兴，只因我知道，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幸福的女人，若要叫我吃苦受累才趁得丈夫厉害，那我嫁他做什么？”

郭襄到底是小姑娘，说不过嫁了人的郭芙，惯常她倒是最爱拿自己的伶牙俐齿和郭芙拌嘴，如今见郭芙那般为了耶律齐得意，反倒有些酸楚，又不想落下风，想了想，大声道：“姐夫是个好丈夫，那也只是你的好丈夫。我却不要姐夫那样的丈夫，我要是嫁人，一定要嫁给天下间一等一的豪杰，就算跟着他吃苦受累，我也甘心！”

“好哇！那些只会让妻子跟着吃苦受累的男人就希望你这样的小姑娘越多越好！我跟你说不通，到时候叫妈妈跟你说。走，我们快回去，现在什么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鲁帮主才被暗害，咱们别给爹妈添麻烦。”

说话间，郭芙站起身，拉着郭襄的手就要往庙外走。然而她才转过身，就见庙门口黑影一闪，站着一个人挡住了路。

郭芙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拔剑在手，厉喝一声，“谁？！”

庙外树林中的一根树枝上，带着□□的独臂人足尖轻点，落到庙后，其轻功之高，郭芙姐妹和庙口之人竟丝毫不曾察觉。